一阵阵的晃动使得天花板上那累积已久的灰尘飘落,每个听似栋梁的撕裂声与安田惠亚的心跳互相抢拍,虽她心中早已认命但恐惧依旧强烈。那形同悲伤又如遗憾般的颤抖,每个下一秒都有可能是最後一秒。
即便如此她依旧握紧那双充满皱纹的手,在此刻与其说是为她祈祷,不如说是想要一个依靠,因为「害怕」正蔓延开却又像麻木了。看着那自己刻意拉起的窗帘被微风吹起,明明是夏季却吹起令人打颤的寒风,外头的乌云及穿梭其中的机甲,像是在宣告着世界的末日。
「房东太太……再撑一下子就好!我们会度过难关的……」
牵起的手却一丝不动,空气与她的T温都有些冰冷。
「我们会……」
泪水不知觉间已经滑落脸颊,从一树他们离开之後过了多久呢?真不晓得……这种情况下每日都如同数个月漫长,他们彷佛好像离开了数年,这里的寂静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只能靠跟自己对话来撑下去。
「要骗谁呢……」
──房东太太已经断气多久了?想不通啊。
惠亚的内心正逐渐崩坏,唯一能维持在界线的关系,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然後」了,所以才会将那快要崩坏、绝望的自己,拉在悬崖边迟迟不肯放手吧?
想到这里,她那失去灵魂的双眼竟笑了起来,自己能好好活下去的原因,竟是因为彻底的绝望。爆炸声再次响起,透过窗户看向远方,整栋大楼玻璃彻底被震碎,下一秒才因为烈火与爆炸而完全消失。
「我们做错了什麽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麽……」
惠亚忍住泪水将房东太太小心的移到一旁,让她最开心的莫过於房东太太临走时表情相当安详。惠亚轻吻了自己的手指後贴到房东太太冰冷的右脸上。这是对她的敬意与最後的告别:
「感谢您的照顾,愿您来世出生在一个更加美丽的世界,才配得上您的大Ai与温柔。」
顿时世界像是被真空所包覆一样,有那麽几秒钟彷佛连周遭空气都在帮房东太太祈福。惠亚看向屋中角落的灵坛上有着房东太太年轻时与丈夫的合照,两人不管怎麽看都相当般配。
她走向房东太太丈夫的相片前带着敬意的双手合十,然後拿起两人合照的相框。此刻惠亚已忍不住泪水,拿着两人的照片一手摀住了止不住泪水的眼眶,这时不经意的注意到背後似乎有凹凸不平的痕迹。
转过来看,上头刻着有些歪斜粗糙的字,但还是能清楚看出一段字。
来生再多多指教了惠子──
这是丈夫留给房东太太的最後一段话吗?心真的好痛。
惠亚放声大哭了起来,身为一个成年人来说这样的她是如此不堪入眼,但此刻她真的毫不在意,因为这种难过的感觉若不释放出来会Si掉的,她必须为了房东太太活下去。
──她痛苦的是想到这样的东京。
──她痛苦的是房东太太即使快不行了,每天依旧激励着她跟她诉说生命的美好。
──她痛苦的是无法想像一树他们现在的遭遇。
──她痛苦的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