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家,亭亭玉立的邬夜春羞涩出来,舒二娘上下仔细端详,模样非常俊俏,身段儿非常风流,心说怪不得喜欢上了呢,比之五少奶奶漂亮多了。
彼此见了礼互相让坐,舒二娘说道:“大姐将来一定是穿蟒袍,坐八抬,匹配王公宰相,怕是到了朝廷家,也不愁不做个正宫。但不知哪一家有大福的娶了去,敢问太太,姑娘有婆家了没有?”
邬太太叹道:“她今年十八岁了,还没有个人家,只因为高门不来,低门不去,因此耽搁到了今日。”
舒二娘瞅着低下头的邬夜春,笑道:“我家五爷什么都不缺,就缺这样一位姑娘作伴。”
邬太太说道:“闻得你家五少爷娶过几年了,但不知娶得谁家小姐?”
“娶过根没娶过一个样,唉!”舒二娘轻轻一叹。
邬太太忙问道:“这是这么说?”
舒二娘解释道:“我家五奶奶姓钟,本是小家子的书香门第,可自从随我徐家发迹后,父亲做了县里的指挥,仗势跋扈看不起人。太太和姑娘不是外人,我也不怕走了话,我家五奶奶生的容貌寻常,整日里伤春悲秋喜好风雅,偏偏小家子眼力浅,总给人沐猴而冠的印象,实在配不过我家五爷的人才。太太要给他娶妾,可他不肯,说一定还要娶位正夫人。”
邬太太笑道:“这就是他的胡打算了,屋里放着正室,如何又娶正室?没有这个道理。”
舒二娘说道:“其实就是五少爷的拳拳心意,意思是娶回家后以姐妹相称,彼此一般大的意思。可惜五少爷福薄命小,若能娶府上这位姑娘,做我们徐府长房一家的主儿,不说小两口夫妻和美。享那夫妻画眉之乐,就是奴家等下人,也叨庇不荆。”
坐着的邬夜春见涉及自己,早就躲回绣房了,邬太太一时愣住了,这才回过味来。
舒二娘再接再厉,说道:“也不怕太太怪奴家冒昧,以徐家和邬家的交情,奴家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呢?纵然就说错了,太太也不过笑一笑。依奴家看来。两家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我家少爷青春,府上姑娘貌美,将来太太也有半子之靠,这成了亲家,徐家和邬家可就是一家亲了。”说完了,舒二娘先自己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对邬太太来说,自然此乃天大的好事,闺女又不是亲生的。再说徐家讲明是做并肩的二房,何况做小妾也千肯万肯。
邬太太心痒痒的问道:“这二房的主是怎么回事?”
舒二娘故作神秘的道:“长房这边有故事,不好和您多说。但整个徐家一应外事皆是五少爷出面,哪个王公不给他薄面?在外头比我家三少爷说话还有分量。您女儿若成了少奶奶。几乎相当于徐家的大奶奶了。”
“原来如此。”邬太太越发心动了,以往虽说有钱,可去谁家按身份入座,哪怕六七品的小官太太也能坐在她上面。看那公侯伯的太太犹如天上神仙一样高不可攀,真是不挤进这个圈子就不知道官小。
可是一想到丈夫那古怪性情,邬太太犹豫的道:“我倒是愿意。只怕我家的那位话难说。”
舒二娘笑嘻嘻的道:“太太养育了小姐十八载,理该太太主持八分,老爷主持二分。想太太经年累月操心内外,谁饥谁寒,老爷哪一日不享的是太太的福?一个婚嫁,太太您若主持不得,还想谁来主持?”
邬太太苦笑道:“你不知道,我家那位的性情一言难尽,按理说事事听我的,可某些事他若认死理,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一辈子就知道沽名钓誉,他自诩读书人,择婿只要爱念书的名士就好,至于贫富老少,他竟通不计较,若不是我死拦着不让,早几年就嫁给了个七十岁的大儒,嫂子你评评理,这像话吗?”
“哎呦!”舒二娘咂嘴摇头,“大儒能当得了饭吃怎地?多少落魄的名士,妻子跟着一辈子吃不好穿不起,后悔万分呢。再说七十岁也不怕误了姑娘终身?太太您阻拦的好,不然后悔就迟了。再教姑娘受了饥寒,太太您养活一场,能忍心?”
邬太太说道:“大嫂,等我先和当家的商量后,再给你回信。但是方才这些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主人的意思?尤其是否出自徐三爷的意思?”
舒二娘笑道:“我家三爷轻易不理会此等事,若事成则一准视为弟妹,在这上头太太请放一万个心,三爷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只论对错。至于我家太太和五少爷都是这个意思,只怕太太不依允,没敢烦媒人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