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灯结彩的长公主府,富氏紧赶慢赶的从内门穿过来,大大节省了时间。在下人的指引下走来,就见李家那些亲眷奶奶、姑娘们在墙外头躲躲藏藏,东张西望的。
富氏轻蔑的仰起头,心说一帮子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这些女人一回头,瞅见个身高一米八左右,衣裳打扮皆异常华贵的年轻夫人,浓眉大眼相貌不差,带着四个丫头匆匆而来,俱都唬了一跳。
越是看贵族太太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众人越是充满敬畏,纷纷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不敢仰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徐家的六少奶奶。
女人们彼此窃窃私语,一致认为徐家六少爷定是传说中能力拔千斤赛过张飞的猛将军,妻子一定是在出征途中,娶得敌营某山寨寨主的女儿,类似穆桂英的女中豪杰,然后夫妻俩齐心协力辅佐明君,定国安邦,除暴安良云云。
倒是那位徐家三少奶奶生得国色天香,我见犹怜的,可从那谦逊的神态来看,想必有名的徐都督也不过尔尔,大约是个类似张良一样的文弱书生罢了,兴许个头还没有妻子高呢。
正议论的热火朝天呢,老太君叫老妈们去请她们过去相见,一个个立刻没了先前的精气神,你推我让闹了半天,好不容易这个刚走出去,那个又不好意思的缩了回来。
四喜也出来请,等了一会儿心中发烦,再三催促众人过去,女人们无奈推推挤挤的一起往里面缓缓移动。
请进了花厅,她们三个一块儿,五个一堆儿,来时也不知在哪个铺子人手买了一把白纸扇,全都遮挡着脸。好似未出阁的闺女似的。
屋里的人都觉得好笑,迎出来的萧氏从未见过这样的范,大抵同是乡下出来的,没有在意,既然无人上前见礼,那就彼此点个头吧。
老太君觉得自己是客,人家算是半个主人,说大家坐在一起吃席比较热闹些,临安公主心里暗暗感激,她就怕慢待了李家亲戚。回头说她嫌贫爱富。
如此按照辈分等混坐在厅内,太太们分开来坐,小姐们单独一席,余外亲眷按照长幼次序而坐。徐翠桃始终陪在婆婆身边,没有她坐着的规矩。
刘氏对面坐着位胖太太,面相很富态,肤色略有些黝黑大概是晒的,约有五十来岁的年纪,插着满头的金花首饰。身上穿着豆绿、翠蓝两件绸绫棉袄,外面罩着一件大红绫子单衫,系着绿缎碎花裙子,蓝缎子绣花鞋。白木外高底的质地。
按理说二月天的气候不冷也不热,穿两件棉袄在屋里,刘氏都替她热的慌,再说也没有这样穿衣服的。不怪一直扇扇子呢。
细看太太手上套着两个银指甲,四只银戒指,一对银手镯。脸上排着一串银三事,满脸的得意样儿,似乎有喜事。
刘氏出身商贾之家,对类似的打扮再熟悉不过了,含笑问道:“这位太太尊姓?”
胖太太显得很惊喜,忙答道:“我姓黄,家住江宁镇东沿儿。不拘到那里提起孝义村的黄牛家,谁都知道很有个名儿。不瞒太太说,我家里有六十来头牛,三十几条驴。就是西沿儿的白家和谢家都不过二三十头牛。谁家比得上我家的牛多?
只有我大姑娘的婆婆家,住南头儿,远近闻名的黑牛鲍家,现今足足养了百十头牛;我二姑娘嫁在了张家庄,离咱们村有十几里道儿,也是很有名的,都称牛张家。
我家二姑爷过了年花费了好些银子,进了讲武学堂,京城那些衙门谁不认得他?学里有武官老师任他做了干儿子。那孩子本来就仁义,遇到村里杀猪的日子,他定要称两斤肉去孝敬干爹干妈。
去年八月间老师休息,还请了咱们进城赏桂花呢,就在秦淮河和栖霞山,整整逛了一日。那天兵部主事耿太太也来赴席,瞧见咱们真真好生亲热,赶着一口一声的叫我大姐姐,又给孩子们礼物,什么荷包香囊的,过后非要扯着我们到她家住两天。
要说耿老爷这人真好,据说还是刚刚过世的长兴侯耿家的亲族呢,一点架子都没有,也跟着他太太叫我姐姐。赫赫!”
话匣子打开说到这儿,黄太太捂着嘴笑,“后来咱们就当亲眷般往来,差不多有一点半点的事儿,都是咱们给他去说个话。不瞒太太说,不拘在这偌大的京城,走到哪谁也不敢欺负咱们。”
刘氏一个劲的点头答应了,一时间无话可说。倒是朱巧巧等徐家少奶奶都在里间坐着,由李萌陪客。临安公主太清楚徐灏的脾性了,是以姑奶奶们单独坐,也是朱巧巧和沐凝雪以及袁氏的身份太贵重,不好和外人随便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