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未必。”胡三一脸的谆谆善诱,“不是我说你,你的钱粮未完,家里没钱,而你娘子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教她靠谁过日子?依着我的愚见,到有一个善全之策在此,就怕你不爱听。”
李孝先说道:“但说无妨。”
胡三说道:“那我可说了?你别怪罪。读书人常说事急从权,你现在就是事急了,所以得从权。”
“你实实在在的说个明白。”一头雾水的李孝先皱起眉头。
胡三干笑道:“我是说你寻了短见,你娘子无依无靠,必然再嫁。为今之计,不如索性寻个人家,换来几两银子救急,一则可以消了官司,二则官人不至于死,或者今后夫妻还有相会之日,岂不是个善全之策么?”
就见李孝先的太阳穴上青筋都蹦出来了,勃然大怒道:“胡说,好一个市井小人,不识伦常大体,难道我李某不肖至此?”
气呼呼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到了家里,依然又气又恼,愤愤的坐下。
妻子问道:“怎么了?”
李孝先说道:“通天彻地再无门路,可恨又受了一口恶气,我意已决,死了罢了。”
“受了谁的恶气?”妻子有些好奇。
当下李孝先将胡三的话语细述一遍,妻子沉默半响,苦笑道:“胡三虽然是小人之见,然目下处于你我之势,果然事急从权了。你拿个主意,把我卖了吧。”
李孝先怒道:“娘子,你休要来故意恶心我,我李孝先是个须眉男子,名教中人,虽在流离颠沛之际。也绝不会卖妻儿子女。你别误会,刚才是转诉罢了,非是我用假话来探听娘子的心意。”
妻子说道:“我知道你为人,不过我说的也是实话。”
李孝先一跃而起,不可置信的道:“你这话是真的?”
妻子说道:“到了这份田地,还说什么假话。”
李孝先失声道:“娘子,你失心疯了?”
妻子正色说道:“我料你一定受不得辱。倘若你死了,留我被官府追逼,你说教我去受辱好,还是官卖好?反正你死后也难免身后之耻,不如依了胡三之言,反倒是彼此两全。果然是善策。”
“这哪里是什么善策?简直就是阴损之极的诡计!”李孝先对着妻子大声咆哮,忽然恍然大悟,看来是娘子厌自己贫困,是以预先和胡三说好了,故此叫自己去胡三家,鼓动走这条门路。
李孝先不由得伤心失望的一塌糊涂,多年恩爱。难道夫妻之情一点都不念了?看她欣然自以为得计,罢罢!妇人水性杨花至此,就算我死了留她在世,还不定做出什么丧门败德之事,一样难免身后之耻,就算强行留住了她的人,可变了心的女人恶毒难测,索性由着她去吧。
到底心里还有一丝指望。李孝先神色惨然的道:“此事我心里不安,何忍分离?”
谁知妻子裴氏一脸的毫不介意,反问道:“你打定主意了嘛?不过得先依着我三件。”
心灰意冷的李孝先自怜自苦,意兴索然的道:“哪三件?”
裴氏说道:“第一件须五十余岁的人;第二件要有儿女的;第三件卖我的银子,我也要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