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第三通鼓声更有力的响起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着干裂的大地。
族长缓缓走上了戏台,经过几番的劝告,沸腾的村民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须发半白的族长刚刚过完六十大寿,精神非常旺盛,目光炯炯,声音洪亮,他严肃的对大家伙说道:“咱们谢家村自魏晋起,列祖列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受外人欺辱,谁不知道淝水之战?”
“谁忍辱谁是狗娘养的!”村民们半疯狂的叫喊。
族长继续说道:“前朝时,我金陵谢氏战死不剩几个男丁了,也与给鞑子做官的几房断绝了关系,其他各房谁不尊敬?现在,如果王家村不交出王贵来抵偿咱们应芳媳妇的命,咱们谢姓势不能不复仇,咱们不能受这样的欺侮。
不过咱们眼下不要忙,等王家村答复咱们的通牒,看看如何再做决定,可是咱们却不可不先预备。”
“族长,咱们的家伙都准备好了。”“您老人家放心吧,谢家人不怕死。”男人们又一阵乱嚷,纷纷举起手中的棍棒耙子。
“好!”族长用鼓励的声音又说道:“都回去吧,谁也不许轻举妄动,明天再来听消息。”
送族长走了后,大家成群结队的散开,彼此说着义愤填膺的话,一个个都十分兴奋。
最惹人注意的是老茂叔的儿子邦平,素来极为勤劳待人彬彬有礼,此刻一脸沉痛双眼通红,饱含着泪水,当众发誓非得踏平王家村人的宗祠和祖坟,否则便不活了。
其他同辈青年中还有不少类似的,年轻热血人之常情,但是满嘴肆无忌惮说着污言秽语的,跑来跑去最愤怒的,乃是村里的小辈谢岩,外号叫做斜眼。
他一边跑一边紧紧握着棍子,声嘶力竭的大喊:“老子要将王村女人的乳子拿来喂狗!”
原来有一年在河边,他偷偷瞟了一眼王村一个洗衣服的女人,露出的小半边胸部。那女人发觉后马上沉下脸来,诅咒道:“狗娘养的,看什么?眼睛长疮早晚死于非命。”
谢岩心眼小又迷信,遂从此认为受到了奇耻大辱并且由此倒运了,隐忍到了现在,终于在发生了不幸事件后,他是主张最激烈的,举动也是最疯狂的。
当下他又欢喜又愤怒的要跑到应芳家里,半路上忽然转到了酒肆,一口气喝了三两高粱酒,大声对在座的食客说道:“你们还吃什么酒?咱们谢家村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们还有心情鬼干?”
正在吃饭休息的徐烬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李芳眨着秀气的眼眸,不解的蹙起眉头。
“你醉了吧?”一个酒客问道。
“你说什么?狗才醉了。”谢岩神色愤怒,“你们都是死人么?应芳的媳妇,孀居在家何等贤惠的妇人,她侍奉她年迈的婆婆,多孝顺多好的一个人?现在她死了,死了,跳了井!”
“什么?这是真的么?”十几个酒客惊呼,他们几乎都不是本村人,可大多对谢家村非常熟悉,一个个惊疑不定。
“啊!”李芳也吃了一惊,徐烬的目光冷了几分。
有人不可置信的道:“这不是一尸两命么?应芳媳妇怀着身孕啊。两条命,应芳家岂不是要绝嗣了?两条命呀!”
又有酒客问道:“为什么跳井死了?”
“为什么?”谢岩啪的一下把酒碗砸碎,“还不是王家村的王贵那千刀万斩的王八蛋,他遇见了应芳的媳妇,就在他们村里的旱沟,先是用软,后来用强了,干了没有天理的禽兽之事。这该死的畜生!应芳的媳妇回来哭了两昼夜,婆婆劝她也不听,今天早上就跳井死了,唉,两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