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赫的死自然惊动了亲朋好友,徐沐张朱四大家族中,只有张辅在京,徐庆堂年纪大辈分高不便出面,张辅责无旁贷要担负起调查死因的责任,所以第一时间亲自赶到了朱家。+◆
结果得知朱赫竟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涉及到朱能的小妾以及其丫鬟,是以张辅只有苦笑着下令掩盖事实,以暴病的原因对外宣称,至于外面相不相信是另一回事,起码只敢在背地里嘲笑。
不提朱赫的丧事,尽管当晚楚楚十分机智的‘鬼上身’,暂时逃过一劫。但没过几日,朱家太太还是调查出是被她害的,自是恨之入骨。因没有直接证据不能处死,又怕坐实了家丑,便下令将楚楚赶出府去。
只准带着随身衣物,几年来的积蓄都抄了赏给其她丫头。楚楚不甘心,因向来与管家朱贵有‘交情’,这会子撵了出来,哭哭啼啼的去求人家收留她做个二房。
其实朱贵与她交好,无非楚楚是五姨娘的心腹,人又长得好看,出于男人的劣根性。他妻子善妒眼里不揉沙子,加上楚楚成了太太的仇人,本身楚楚的性子又水性杨花,给朱贵几个胆子敢冒大不韪?马上翻脸不认旧情。
楚楚气个半死,眼见没有任何人敢收留她,只得厚着脸皮回家去了。
她家姓齐,乃是金陵小户,因过不得日子才把楚楚卖到朱府作婢。父亲早已亡故,家中七十来岁又聋又盲的老母亲,唯一的亲哥哥人很好,只是家里穷念不成书,每日贩些时鲜水果挑着在街上卖,赚得百十文钱,买了饭食赡养母亲。
这些年楚楚几乎没关心过娘家,如今凄凄惨惨的回来。哥哥一早挑着担子出门做生意去了。进了破破烂烂的院子,就见白发苍苍的母亲一个人坐在炕上。
毕竟是自己的亲娘,楚楚上前激动的叫道:“娘!”
老太太想了半响也没认出来是谁,闭着眼睛问道:“谁喊我呀?”
楚楚大声说道:“娘,是你的闺女楚楚呀。”
“楚楚?”瞬间老太太睁开了眼睛,可怜她什么都看不清,两只手臂颤颤巍巍的四处摸索,叫道:“是楚楚么?楚楚你在哪里?”
楚楚一把抓住母亲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哭道:“不想孩儿还有见您的日子。”说着痛哭起来。”
说起来楚楚十三岁时进朱府。至今已十几年了,当初老太太因不能和女儿见面,日夜的哭,把眼睛给生生哭坏了。也不能说朱家不仁道,在狠毒的富人家也不会完全禁止下人和亲人联系,除了皇宫。
一来很多穷人家因亲手把女儿卖了出去,自觉有愧,卖出去就是人家的财物,没脸或也不愿意去攀附。类似楚楚她娘这样的老实人,哪敢跑到国公府要求见闺女?自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并且楚楚自己也没有回家看看的心思,久而久之已然和亲人完全断绝了联系。
二来古代人们也时常到处迁徙。奴仆乃是家产,要你去就得跟着去,长期分隔两地的结果显而易见。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封建社会残酷不假。但人还是那个人,人性永远不会改变。
古代社会阶级分明,尊卑有别也不假。问题是世事没有一成不变的规律。比如说你的丫鬟自幼服侍你一起长大,彼此朝夕相处了十几年,你还会把她视为奴仆嘛?吵几句嘴,坐一块儿吃饭,你会在意她不知尊卑礼仪嘛?或许你会,但这样的结果就是离心离德,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能把她当人看,试问其他家仆会怎么看你?
时常看到书评区有人指责怎么下人都敢瞧不起主人?太不现实了,对不起,这就是事实,别以为你是少爷就没人敢顶撞,太天真。当一个强势的家仆和一个弱势的家主,别以为他会多么的尊重你,有钱家的孩子被下人家的孩子揍得例子多了,不然那些被太监弄死的皇帝有话说。
楚楚见母亲这个样子,也觉得伤心,母女俩抱头大哭一场。哭完了,楚楚瞅瞅房子小小的,上面不是瓦片而是盖着茅草,墙壁是泥做的,有一段院墙塌了半截,窗户还不错,用废弃报纸糊的密不透风。
这时候楚楚有些悔不当初,为何当初不接济家里一些银子呢?可惜悔之已晚,她向来高楼大厦住惯的,这时候备感凄凉,坐着发了半天呆,随口应付着母亲的嘘寒问暖。
中午,楚楚想做饭给娘吃,出去一瞧,家里没有一根柴一粒米,转身回来问母亲。老太太流着眼泪说道:“儿啊,你不知道你哥子病了,断了三天火炊,今儿你哥子好了些,挑担子出去,或许造化好晚间有一口米汤下肚。”
楚楚的眼泪再一次流下,一时间心如刀绞,终于意识到这些年自己太不孝了,忙擦擦眼泪说道:“娘饿不饿?我有支银簪,能换几百个钱买米买肉吃。”
“万万使不得。”老太太使劲摇头,“等你回去,可不要挨打么?娘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