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下楼放了一千响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震得窗户都响。别家也在放炮仗,声音此起彼伏,地上一片红色的炮衣,铺陈出浓郁的年味儿。
强子放完鞭回来,乔巧珍举起杯:“咱家今年变化太大了,从没房子到拥有俩房子,从在春丰市跑市场到经营两个档口,真是一天一个样。我从小饭馆的服务员变成厂长和老板,这一步迈得太大,差点儿闪了腰。来吧孩儿们,咱家今年挣了不少,希望明年可以挣更多。”
杯子里都是饮料,乔巧珍一口干了,又道:“强子和秃秃不知道哇,老妈离了婚之后,一到过年就头疼。自己在家过吧,就我跟你姐两个人,太凄凉了。回云想姥姥家吧,她姥姥倒是不说什么,但是还得看兄弟媳妇脸色,觉得我们是外人,好像占了他家多大便宜似的。现在我扬眉吐气了,闺女儿子全都在,腰杆比谁都硬!”
乔云想笑道:“现在可没人敢给您甩脸色,前天咱们去送年礼,我舅妈笑得跟朵花似的。”
“对,刘瑛可谄媚了,可卑微了,可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了。”
一家人大笑,秃秃举起自己杯里的汽水:“来呀,咱们干一个。”
乔云想逗他:“秃,你也回首往事,展望未来呗。”
秃秃想了想,特认真地总结:“我今年老带劲了,不瘸了!还换了三个发型,鸡窝头、秃头、正常头,希望以后可以有更多发型。”
小孩眉清目秀,在家养了半年,唇红齿白的,谁见了都要赞一声。此刻他端端正正坐着,套上一身汉服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少爷。
乔巧珍笑着问:“你关注点怎么都在头上呢?再补充几点呗?”
“那我明年长高点,给妈考个第一回来。”
这话乔巧珍爱听,揉了揉小孩脑袋,又问强子:“你呢?”
强子似乎有很多感慨,说道:“我这一年,得分上半年和下半年。上半年睡桥洞扛大包,下半年有了自己的床,学会了用缝纫机和印刷机,学会溜旱冰,还打了两次电子游戏。游戏机挺好玩儿的,可我还是觉得印刷机更好。下半年,我有了自行车,穿上了羽绒服,我觉得我不是原来的潘强了。”
秃秃理解不太行,“那你是谁呀?”
强子抬手一个爆栗,“你哥。”
“哥,你还没展望未来呢。”
强子笑道:“我以后多学本事,还得把字好好练练,等我能签合同的时候字不能太丑。”
乔巧珍笑得呀,这小子始终记着他姐说的话,就想着以后签合同呢。最近他文化课补得也挺好,已经有了小学四年级的文化水平。
乔巧珍琢磨着,再补个一年,也让他坐在初中课堂里。
乔云想笑眯眯地听着,眼圈微微红了。这里的每个人都见识过岁月的狰狞,都经历过挣扎和痛苦。我们相遇了,在荏苒光阴中变化、成长,我们的这辈子,果然比上辈子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她稍微平复了下情绪,举起了杯子,“我太幸运了,能有机会找回你们,咱们心都在一块儿,这就是我最大的满足。”
一顿饭吃得又感动又温暖,吃完饭男孩子主动刷碗,然后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两个人笑得哈哈的,还眼巴巴地等着小虎队出来。
乔巧珍母女一个拌饺子馅,一个和面,为下一顿饺子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