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是七月初,入夜之后,斜空挂着一轮圆滚滚的月亮,但是不知为何,却总是有一种笑吟吟的感觉,就连镶嵌在银河之中的繁星,也是眨巴眨巴的望着城头的来回走动的人影以及相隔数米就会出现的一个用来照明的火把。这种来自天空的“笑容”,总是让人想到一种意味深长的涵义。
“呜呜呜呜。。。呜呜呜。。!”
似乎是为了印证月亮星辰的笑意,雅州城西面,一阵昂扬的号角声突然响起,沉闷有力的号角声如同一只忽然挣脱了枷锁的猛兽,拔地而起,突破重重包围,向左,向右,向着四周冲击而去。
猛然间听到只有在战争发起时才有的号角声,负责西城墙值夜的叛军顿时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手中的武器也在不经意之间握的更紧了。就连一些原本昏昏欲睡的士卒,也被惊了一个激灵,慌乱之间,脸上的骇然在旁边火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呜呜呜。。”原本寂静的夜晚,激昂的号角声带有一股浓重的挑衅,迅速的爬上城头,越过城楼,猛然跃入城中,肆意的奔走在雅州城内的大街小巷,随后在几处特定的地点汇合,盘旋在城中心的上空,久久不散,似乎是正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呜呜呜。。呜呜。。呜呜。。。”
终于,城内慌乱的叛军知道了原因,东城外,一股同样沉重的号角声,带着丝毫不逊色于前者的威胁,猛然间穿透城墙的防御,向前者发起了回应。
城中的各部军营几乎是在瞬间就乱成了一团,听着耳边愈聚愈沉的号角声,慌乱的叛军只道是枫家军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攻陷了雅州,顿时拎着武器冲出营帐,开始四下逃散,大多人的逃亡方向都是军营的正门。
不过好在的是,近来叛军的士气太过于低落,陈敬瑄为了军中发生突变,早就下令麾下众将,每天必须有高层军官亲自率人巡视,尤其是在晚上,一旦发现哪个军营出现了士兵哗变,那为首的军官就等着被杀头吧。
在关系到切身利益甚至是性命攸关的情况下,众军官的“积极性”还是极为高涨的,所以一场看似“雄壮”的哄乱,仅仅在一刻钟内就完全平定了下来,虽然叛军还是人心惶惶,但是随着号角声的消失,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又过了不足一刻钟,刚刚入睡没多久的叛军士卒就感到困意再次袭来,也顾不上还有没有“攻城”,陆续结伴回到营帐睡觉去了。
“啪嚓!”
“哗啦啦。。”
陈敬瑄的房间客厅中,桌上的一堆瓷器被左右来回的一胳膊横扫在了地上,变成了满地碎屑,吓的前来汇报的一名将军瑟瑟发抖,脑袋深深的垂下,鼻孔中连大气都不敢呼吸一口。
“这一定是林枫小儿的计谋!!这是在骚扰我军!”陈敬瑄气呼呼的爆吼一声,抬脚将侧旁的一张凳子踹翻,再次咒骂道“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不是前不久才撤走么?!难道他的枫家军就不需要休息么?!”
忽然,陈敬瑄意识到自己的话前后矛盾,狠狠的一甩衣袖,冷哼道“哼!他这是想要以此办法来打击我军士气,更是想要骚扰我军休息,以此来拖垮我军的将士!”说着,冲着面前的将军大手一挥,吩咐道“不用管他!吩咐各营将领,务必将下面的士兵安抚好!谁要是出了岔子,老子亲手去宰了他!”
“是是,末将这就去!”随着那名将军的连连点头,几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甩落,刚刚转身,那名将军就停住了身形。
“怎么?还有什么事?”刚准备转身回卧房的陈敬瑄发现之后,皱着眉头盯着对方,沉声反问。
“大,大人。。如果,末将是说如果,万一今天夜里,还有枫家军的人前来骚扰,我,我军该如何应对?”问话的时候,那名将军显然有些底气不足,就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而且还不时的瞟上陈敬瑄一眼。
“这他娘的还用我教你么?!”一阵无名火猛然从心底涌起,陈敬瑄直感到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向前跨出一大步,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连手带脚向那位已经变的有些痴呆的将军招呼了过去“怎么办?!怎么办?!难不成还打开城门把敌人放进来么?!老子让你问,你他娘的简直就是给废物!!滚,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末将知错,末将知错!是,是,这就滚,末将这就滚。。”面对陈敬瑄的暴打,将军也不敢遮挡阻拦,只好不停的稍稍躲闪,随后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逃出了房间。
“这,这群废物!!简直,简直要气死我了!!”从鼻孔中呼呼的喘着粗气,此时的陈敬瑄就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看样子就差直接从鼻孔中喷出两团火了。
“老爷,怎么了?什么事啊?生这么大的气?”半晌都不见陈敬瑄回到卧房,陈敬瑄最心爱的苏氏听到房间外的动静之后,犹豫许久,终于披起一件丝质披风,小心翼翼的出了卧房,一眼便看到了陈敬瑄的“公牛”模样,不禁有些心疼,快步走上前去,伸手替陈敬瑄抚着后背,柔声关心道。
“哦,没事。。”不管心中的怒气还有多少,面对苏氏,陈敬瑄依旧将怒火压在心头,长舒一口气之后,缓缓摇头应了一声。随后,陈敬瑄尽快平复一下心情,转头换上了一副柔和的神情,当他看到苏氏满脸的病容中又带上了些许愁容,不禁心中一痛,抬臂揽住了苏氏的肩头,轻声安慰道“没什么,军中一些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