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就设在高家自宅,排场比预想中的小,像是刻意避免铺张,请来的宾客并不多。
他们进门便祝了寿,高夫人见他们来,高兴地把小陆鸣接到自己怀里来,摸他滑嫩的小脸,笑着和陆霆霖说真开心你们能来。陆霆霖笑而不语,从进门就紧握着唐果的手一直没有放开。高柔早就盯着他,见这会儿宾客少,径直走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想必是她那位新交的男朋友。
“他哪能不来?就凭咱们两家这么些年的交情,他也必须得来。”她人未见声先到,说完这句才在陆霆霖面前站定,伸手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嗓音故意甜得发腻,“你说是吧,霆霖哥哥?”
陆霆霖丝毫没有理她的兴致,甚至连面子功夫都不愿做,只把唐果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高柔见他这般反应,又看了一眼他身侧的唐果,之后视线完全固定在他们那双恩爱缠绵的手上,实在碍眼。她妒火中烧,却还故意装得淡定从容,抿了口酒优雅挽起身侧男伴的胳膊,道:“忘了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Eric,今年才从国外回来,现在我爸的公司工作。”
Eric伸手和陆霆霖打招呼:“你好。”
陆霆霖握他的手,礼貌回道:“恭喜,很般配。”
高柔气得要把手里的酒杯捏碎。
陆鸣有些怕生,在高夫人怀里怯怯盯着眼前的一众大人,过了好久都不见父亲哥哥过来抱他,他挣动着被放到地上,举着胳膊要找唐果。唐果注意到他,松开陆霆霖的手想去抱他,可刚碰到小孩的衣角,就被高柔挡在了身前。
她半蹲着和陆鸣打招呼,她摸他的头,有些惊诧又带着调笑的语气问:“你刚叫他什么?哥哥?谁教你这么叫的?”陆鸣早就不记得眼前的这个怪阿姨,但本能不想亲近她,便缩着身子试图去抱唐果的腿。高柔不曾想大的嫌弃她,小的居然也不待见她,这父子俩还偏偏一个德行,心都向着唐果,她忍无可忍,站起身来用一种十分可怖的语气冲陆鸣喊:“你躲什么?我就这么吓人?你找他做什么?真把他当你妈了?!”
陆鸣立刻被吓得哭起来。
唐果把陆鸣抱进怀里,小孩抽噎得他心疼,本能使他像老母鸡护崽一样紧紧护着他的孩子,他清楚高柔视他为眼中钉,却不想她会这样吓唬一个小孩子,他想要和她理论,刚要开口却听到身后一声怒喝。
“小柔,你在干什么!”
唐果被这声音吓到,后背僵直呆愣在原地。
高占雷从宾客席走过来,得益于常年健身的体格硬朗,那张微胖的中年人的脸上也丝毫看不出疲态,就连声音都分外洪亮,高柔被呵斥,立马噤了声。
“来者是客,是谁教的你这般没有礼数?鸣鸣才几岁,你还有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了。”他带着歉意望向陆霆霖,说你千万别和小柔一般见识。
陆霆霖紧握着的拳头放开,回了他一句无碍,语气里暂听不出波澜。伸手揽住他受惊的老婆孩子,却发现怀里的身躯抑制不住在抖,他以为他气不过,凑近在他耳边安慰:“没事,吃完饭我们就回去。”要知道这样棘手,一早就不该来,谁来劝都不好使,免得要他来受这种气。
也许是被坏了心情,唐果没有多少兴致享用眼前的美食,他浑浑噩噩随着大家用餐,却只顾着处理陆鸣盘子里的吃食,自己那份几乎没有动。高柔比陆霆霖先注意到他的失态,观察良久之后断定他在使小性子,她这才只不过说了几句重话,手指头都没有碰他一根,他倒拿乔起来,扭捏作态给谁看?陆霆霖吃他这一套,她高柔可不吃。
她看不过,主宾寒暄的空当故意咬着勺子大声问:“唐果,你怎么不吃啊?净顾着喂陆鸣,自己盘子里的菜都没动几口,怎么是不合你的胃口,还是刚被我坏了胃口啊?”她刚说完,桌上的老老小小都望向她。
唐果没有太多的反应,把盘子里的鱼肚肉用筷子又仔细翻找了一遍,在确定没有刺之后才夹到陆鸣的小碗里,陆鸣嘴里的饭还没有咽干净,便又拿着小勺子挖鱼肉吃。
高柔没等到他的回答,断定他是故意无视自己,又大声质问:“我在和你说话呢,陆鸣又不是不会自己吃饭,你喂得倒是起劲。”
“高小姐,”唐果叹了口气,“你未免太过关注我和我的孩子,鸣鸣喜欢吃鱼,我必须确保没有鱼刺卡到他,这和我是否有胃口没有任何关系,也和你没有关系。”
陆鸣从小碗里抬起头来,嘴边还沾着饭粒,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高柔,呜咽咽道:“我喜欢吃鱼。”
“你!”高柔气坏了,刚要发作,就听“啪”的一声,高占雷再顾不上颜面,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你还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