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史银更是洋洋得意。
张贵瞟了高史银一眼,说道:“有道是升米恩,斗米仇。你给我一升米,没让我饿死,我感激你,你是我的恩人。可你给了我一斗米,就能给更多,你不继续多给,那你就是仇人。”
“我舜乡军都是好汉,当然不会出现这等忘恩负义之辈,不过高佥事不当家不知柴木贵。此次入卫,我舜乡军伤亡近两千人。将军是豪杰人物,大明处处离不开将军。未来肯定要出外不断打仗,将士的伤亡会越来越多,先是一千多将士田地免税,未来会有多少?这积少成多的……下官提出这个意见,也是一片公心,防患于未然。”
田昌国在旁边道:“就是就是,张佥事的话,当是老成谋国之言。”
王斗静静听着张贵说话,看他说得口味横飞,慷慨激昂。他却知道张贵此人外貌威猛,短须戟张,豹眼圆睁长得就象张飞,其实却是粗中有细,非常精明的一个人。他刻意体现自己与众将不和,颇有深意。
他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立时堂内争论各人闭嘴,恭敬肃立。
王斗在堂内负手踱步,他来到窗口,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雨幕连绵,堂前树木,台阶上的石板被冲刷的洁净无比。
王斗负手在窗前看了良久,堂内各人静静看着他的背影,不敢出声一言。
好久,王斗转身回来,他叹道:“屈子曾有言: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本将每读史,也总感于民生之苦,有道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王斗不才,愿与诸君共勉,尽量让治下军户百姓,日子过得好些。”
他的声音在堂内回荡:“那些伤残将士,也曾是我保安州的军户百姓,此次国战,他们的家小,或失去自家的子弟,或是伤残不能劳作。本将心中怜恤,尽绵薄之力,便是以后再艰难,我也会想方设法,让这些伤亡将士家小,能够衣食周全,不再有饥寒之苦。也让我活着的舜乡军战士,再无后顾之忧虑。”
堂内各人一齐站起身来,面上皆是动容感动之色,他们齐声道:“将军仁厚,世所罕见,我等能追随将军,实是幸事。”
张贵更是哽咽,他拜倒在地:“与将军相比,下官醒觉自己真乃井底之蛙,惭愧,惭愧。”
王斗伸出双手虚虚搀扶:“众将请起。”
又过去亲手扶起张贵:“拾遗补缺,大胆直言,张佥事也是一片公心,请起。”
张贵痛哭流涕起身。
众人又坐定后,位于大堂右侧上的令吏冯大昌微笑起身。
他动作优美对王斗深施一礼,又对堂内各人微笑点头,然后展开手中一份公文:“将军,自三月下真定府与保定府各获救百姓解回保安州,学生连日与令吏厅诸同僚详加统计。”
“连带流井寨数月收容之两万五千余灾民,我保安州新增口数二十三万六千五百四十七人。这些丁口,多为壮男壮女,以壮男居多,有丁十三万一千六百余口。壮妇八万八千七百余口,余下的为老弱**,多为流井寨收容内中灾民。”
“这二十三万灾民百姓,安置在张家堡,舜乡堡,五堡,矾山四地,未来如何,请将军定夺。”
说完后,他又对堂内各人微笑点头,含笑坐下。
张贵咳嗽一声,拿出一份厚厚公文,为了今日这场会议,他己经精心准备好久,他起身对王斗作了一揖,说道:“将军,关于这些丁口的安置,下官曾与林大人详加商议,眼下我保安州有口十万众,州城的田地,早己开垦完毕。要安置这些百姓,唯有朝向周边卫所展,正好将军镇守宣镇东路,设立屯所,安置军户,名正言顺。”
他说道:“将军镇守之东路,治下有保安州城、保安卫城、怀来城、永宁城,延庆城诸地,各处荒地众多,大可设立军屯,安置百姓,屯粮屯兵。下官的意思,每一千户设立屯堡一处,以一千户五、六千口计,只需设立屯堡五十处,便可将这二十余万百姓安置完毕。此战我舜乡军夺回的粮草耕牛众多,要安置这些百姓,想必容易。”
“当然,这些救回来的百姓,很多都是单丁散户,可效防州城之策,让他们配对成亲,鼓励他们生育,未来繁衍子嗣,也可增加我宣镇东路的丁口,详情种种,下官己粗粗拟定方略,请将军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