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历史上李闯等人被清兵追杀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原因之一,他们不是不想降,而是不敢降,不能降。别的明朝官将降了,该怎么重用,还是怎么重用。
唯有他们的命运,冷遇冷藏已经算好,多数降了仍然身家性命难保。便如田见秀、张鼐、吴汝义等人,他们降了清军,随后不久就被尔衮下令斩杀,连他们的部下也被杀个干干净净。
最后没有办法,他们残部不得不与南明联合,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范文程一直在思索什么,此时他眼中有些忧虑,他说道:“微臣此前献过三策,一策是与顺国一起瓜分天下,甚至必要时联合流贼,一起对抗王斗。现在看来闯贼名声已经臭了,不但明国官绅深恨之,便是百姓都恨之入骨,我大清不可与之沾染,免得毁了我大清的声誉!”
多尔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范文程早前献了三策,第三策的“夺取辽西,奥援流贼”之策已基本成功,若不是他们拖住杨国柱,吴三桂他们,李闯等人也不会那么容易夺得京师。
所以对范文程此人,多尔衮已越发器重,他的方略看法,多尔衮都非常重视。
对范文程的话,厅内各人也是赞同,虽然清国在明朝中没什么名声,但争取下,还是有办法让部分官商士绅转向他们这一方。若与流贼联合,那真是让他们大清国的名声全毁了,这是清国上下惟恐避之不及的事。
范文程续道:“蛮子城消息传来,明国太子已然逃入宣府镇中,王斗有太子在手,大义加身,我大清若与流贼联合攻伐,将更增明国上下之恶感,此当为我大清极力避免之事!”
多尔衮皱着眉头,他沉思道:“范学士何以教朕?”
范文程恭敬道:“皇上,微臣细思之,只有行微臣先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策。我大清入关后,若遇到流贼,还是勿与之交恶。坐视其与王斗相伐,待他们两败俱伤时,一举破其二贼为好。”
宁完我斜眼相睨意气风发的范文程,这时他淡淡道:“只恐流贼人心已失,兵马虽众,却不再是王斗的对手。介时王斗一举剿灭流贼,我大清便要对上兵马正锐的靖边军了!”
厅内众人一凛,按照眼前形势,这个情形是非常可能发生的事。
追赃助饷后,观所谓大顺,不再是大清的劲敌,然王斗此人……
他有决心,他有能力,更重要的是,王斗一直敌视大清,恨不得灭之为后快,二者的矛盾不可调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范文程笑了笑道:“宁学士担忧不无道理,所以,我大清必须奥援流贼,然不可流于行迹。流贼此时正在明都乐不思蜀,那王斗何等人物,岂会不抓住战机?料想不久后就会发兵!宣府镇离京师不远,或许王斗逼临明都后流贼才反应过来,他们也定然会在京师附近大战!”
他说道:“是以我大清兵务必急临明京,靠临战场,静观其变。那王斗对我大清戒心极重,便是与贼大战之时,又岂可不分出重兵防备?如此他的兵马分弱,此消彼涨,流贼定可与其杀个两败俱伤,我大清便可自在选择攻打何方!”
众人沉思,宁完我反应极快,很快抓住范文程话中一个漏洞,他阴恻恻的道:“若流贼也分兵防护如何?”
众人一怔,宁完我这话也有可能,若流贼也分兵防护大清,那二者兵力又换为先前形势了。
范文程说道:“我大清可暗中巧言善语抚谕流贼,言我大清与王斗势不两立,此次前来,是为相助大顺剿灭王斗而来。观那流贼形势,对我大清毫无了解,或只视以普通塞外蛮夷,观流贼先前布防,甚至要调杨国柱,吴三桂人等进京,只以唐通防守二关可见一斑。”
宁完我冷笑道:“巧言善语抚谕?是卑躬屈膝卑词求抚吧?我大清兴于辽东,自武皇帝起所战无有不胜,什么时候,需要向区区流贼低三下四了?”
他这话引起厅内很多人的共鸣,特别是那些满洲人,皆以不善的眼光瞄向范文程,坐在一旁的多铎更有暴起之感。
多尔衮倒是不在意,他挥挥手道:“只要能得实惠,有利我大清,区区卑词算什么?想当年我大清欲与明国议和,便连称臣纳贡都愿意考虑。大丈夫能屈能伸,国亦如此。”
范文程歌颂道:“陛下圣明,我大清有君如此,国之洪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