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之前,第一剑门就招不到弟子,只能自个下山捡徒弟。

    若捡到被丢弃的娃子,能记得自己的姓名,师父便会留姓取名。比如魏鸣,听师父说,是灾荒年被扔掉,捡到的时候才三四岁大小,记得自己姓“魏”,叫“魏狗蛋”。堂堂修真人士,怎么能有这样庸俗的名字?

    孩子瘦小,却格外地能哭,一哭嗷嗷的,比狗子叫得还要响。老头灵机一动,取名为“魏鸣”。

    师兄有时也会向田稻子抱怨,早知道当初就不说自己记得姓氏了。魏鸣,未鸣,这名字注定了自己修仙资质平庸,无法一鸣惊人。

    师兄修仙二十载,不久前才突破练气六层,资质确实平庸。田稻子只能安慰似的拍拍师兄的肩。

    想必是因为第一剑门太衰败了,不知道哪一届掌门开始,流传起一些振奋人心的称谓。比如第一剑门的修仙剑法,本名早已丢失,现在统称叫“第一剑法”,剑修者从中领悟的剑意,不管什么感觉,统称为“第一剑意。”

    若捡到的孩子未有姓名,那姓氏也便定为“第一”。所以师兄有时候难免会想,如果自己的姓名为“第一鸣”,修剑资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师姐也是老头捡来的,听说捡到的时候已经失忆,只记的名字叫“璃月”。

    璃月这名字一听,就知道师姐长得多好看,真真是面如皎月,气如月华,就连修炼天赋都是一等一的,十六岁筑基,如今只比师兄大一岁,已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和掌门老头一个水平。

    而田稻子自己呢。

    据老头说,他某一日照例去灭世魔尊陨灭的山尖尖巡视,不小心被小石块绊倒,磕在石头缝里,发现了这么一颗水稻种子。

    要知道浮云峰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不可能有农作物存在。鸟叼来的?或者拉屎留下的?也不可能。浮云峰极高,天上的鸟儿都飞不上山尖来。

    老头好奇之下,把种子带回了门派,又心血来潮弄了花盆,认真地栽种上,浇水。三天后,当第一束晨光照耀到花盆,田稻子蹦了出来,一成形便是三岁娃娃的模样,如今三年过去,还是三岁娃娃模样。

    一颗种子化形,就犹如刚出生的婴儿似的,什么都不懂,更不可能有姓名。老头发挥起名天赋,既然是颗稻种子蹦出来的,名就叫“稻子”吧,如此该称为“第一稻子。”

    新生的田稻子却隐约觉得“第一稻”不好,“第一稻”?“第一刀”?“第一盗”?

    听着就不像个好人,死活不愿意。实在无法,老头妥协了,姓“田”,稻子都是从田里长起来的,算是追根溯源的本姓。

    于是,田稻子就成了田稻子。可他没想过,“田稻子”谐音可称为“添刀子”,注定了他乐于“补刀”的天性。

    这一届的第一剑门难道就没有姓“第一”的人吗?

    还是有的,老头就是那从出生起就被捡到的倒霉娃娃。老头的师父是个惫懒之人,懒得捡娃娃当弟子,一辈子只捡到老头这么一个徒弟,算是没让第一剑门彻底断绝在他手中。取名字也偷巧,我们是修剑的,门派叫“第一剑门”,索性就叫“第一剑”吧。

    因此,掌门老头的名字就叫“第一剑”。

    想到这个名字,杯中毫无味道的晨露,田稻子竟品出了一丝香甜。

    “师兄,师父的鸡腿可不可以给我吃?”田稻子舔舔唇角问道。

    道门实在是太穷了。师兄只做了这一个鸡腿,孝敬师父,如今师父惹了师兄生气,这鸡腿被收了起来,明日再给师父热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