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家四十来岁的年纪,生的眉眼周正,蓄着近几年在上京兴起的美人须,一双眼如鹰隼一般,锐利、杀气腾腾。
此人的武功不弱,冬至和惊蛰得联手才有赢面。
林青槐大大方方坐下,打开折扇轻摇,“先生是造纸坊的赵东家?”
司徒聿在门外没跟进来,她也没让冬至跟着,尽量演好一个天真无邪的十四岁少女。
这人不会真的动手,很明显他只是想震慑自己。在他眼中,自己只是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有父亲和兄长宠着性子略显张扬,如此而已。
天风楼给燕王关于自己的信息,只有这些。
“是我。林姑娘不愧是出身将门,气度不凡。”赵东家脸上浮起热络的笑,殷勤给她倒茶,“这明前的龙井刚送到上京,不知姑娘喜欢什么,便选了这茶。”
林青槐承他的情,端起茶杯抿了口,唇边弯起浅笑,“赵东家费心了,我这人不挑,不知赵东家见我所为何事。书局的大小事务,由管事的全权做主,我就随便玩玩,开不下去也无所谓。”
她买书局是为了找师娘,没想过会意外发现燕王笼络人才的手段。
“我约见姑娘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为此前的事情给你赔个不是。”赵东家笑笑,脸上露出几分商户面对方权贵的卑微,“我这点生意也就是图个养家糊口,未有料到书局的东家,竟是靖远侯府的大小姐。”
这小姑娘眼神干净透亮,像是当真不知自己为何要见她。
兴许是在乡下住的太久,她也不清楚靖远侯府这四个字对商户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跟在燕王身边十几年,还没遇到过自己看不透的人。
这小姑娘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个被父兄宠着的小孩儿,没什么城府心计。
“做买卖还会因为对方出身太高,做不了的?”林青槐佯装讶异,清凌凌的眼浮起迷茫,不解地看着他,“所以你才一直下帖子给我,就想为了这事跟我赔不是?”
上京的百姓都知晓,她是个在乡下生活了十四年的侯府大小姐,没见识也不懂规矩。
刚回京便仗着父兄宠爱胡作非为。
做买卖全凭家底厚实任性而为,不知情理所当然。
“是我想多了,以为姑娘也如其他的权贵一般,喜欢仗势欺人。”赵东家见她当真不知,心底的石头缓缓落地。
燕王就是想的太多。
一个从来没在上京生活过,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发现他们在图谋什么。
“凡事讲理,造纸坊没有原料开不了工,不卖书局纸张不是很正常的吗?”林青槐脸上的迷茫更明显了几分,不动声色地给他催眠,“我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你能把库房里的存货给书局,我已感激不尽。”
赵东家被她这副不谙世事的模样逗乐,身上的杀气散了些许,爽朗笑开,“早知姑娘如此明理,我便无需夜不成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