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秦忆昔半夜总会惊醒。梦里都是高中那些人,他们在他身后大喊“娘炮”,艺术选修课上趁他转身把他的墨水都倒进涮笔筒,在他搬作业的时候把他撞倒……
秦忆昔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哭狠了也不过有几声抽泣的声音。
顾言睡眠质量好,一直没发现,只有宋姨跟他说这几天秦忆昔白天精神不太好,总在走神。
一天,顾言晚上工作没处理完,多喝了些咖啡,没进入深度睡眠,一伸胳膊摸到枕边无人,睡意全无。他先在二楼转了一圈,发现秦忆昔的书房透出灯光,推门进去,秦忆昔在给线稿上色。
“成蹊,睡不着吗?”
“嗯。”水彩上色不能拖,因为要控制好水分,秦忆昔只是淡淡地回应一下。
可顾言清楚,这不是睡不着,是不敢睡,怕回到那些可怕的梦境里。
十年前的秦忆昔,也曾有过一段这样的光景,即使当时他已短暂地逃脱了那帮人的纠缠。
那时顾言手足无措,只会笨拙地哄秦忆昔去睡觉。可秦忆昔看见他,眼泪就又从脸颊上滑落,聚在下巴尖上,一滴滴往下掉。等秦忆昔哭累了睡过去,顾言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大概是什么奇怪的守恒。
十七八岁的少年,还不懂怎么安慰自己受伤的爱人,只能为自己不能驱散噩梦而自责。
等秦忆昔画完,二十七岁的顾言把他抱进自己怀里,哄小孩儿似的。顾言摊开右手,秦忆昔把手握成拳轻轻砸在他手掌心,顾言配合着他一下下向上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