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黑眼镜贱兮兮地问,“徒弟,还有没有需要跑腿的活儿?”
“你不是在给小花打工吗?”我调侃他,“钱不够花?”
“够花。”他说,“我一个盲人生活开支不大,但最近欠了笔钱,对了徒弟,你有没兴趣帮师父还债?”
我把镜头移了一下,对准了哑爸爸的脸。
黑眼镜在对面“啧”了一声,道,“骂的真脏。”
我本来没兴趣打听,但胖子非要问,一问才知道债主不是别人,正是小花。
小花这几年在做一些海外生意,上个月要从江西走一批大货,交给了黑眼镜负责,本来是从鄱阳湖走水路,但没想到中途翻船了,东西几乎全损。
“按你现在的年薪算要还多久?”
黑眼镜做出一个数字八的手势。
胖子安慰道,“八年,还行。”
“你说少了。”黑眼镜笑得很高兴,“是八辈子。”
我向黑眼镜投去同情和鄙视的目光,告诉他最近可能有活,让他保持开机随时等候。
“得嘞,徒弟老板。”
“这时候可以把徒弟两字去掉。”
黑眼镜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尊师重道是我们老祖宗的传统。”
我默默无语挂了电话,抬眼一看,发现车子已经开到了二叔家附近。
...
站在二叔房门口,透过门的缝隙,看到他平躺在床上,我突然就有些犹豫。
“胖子,你们先进去。”
我转过身,走到厨房打开油烟机,点了根烟。
一直以来,二叔都是我在家最怕的人,如果说我宁可一次对付十个三叔,也不愿意面对一个二叔。
二叔行事狠厉,但方才那一眼,我在他脸上看到了苍老和疲倦。
年轻时的激进派是最容易变成保守主义的,我算是个例外,把闷油瓶接回来以后,我渐渐丢掉了自己的聪明和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