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明时又一次从梦里醒来，他浑身被汗水浸透，瞪着一片黑暗大口粗喘着。那日的事情仍历历在目，离开别墅时龙黎的眼神像是用烙铁深深烫在心脏一样，总在无数个噩梦缠身的夜里，在脑海浮现。
那眼里充满了疯狂，带着愤怒、不甘，还有对自己如深海般不见底的爱意，每次想起都让他感到窒息。
他只是一条疯狗，没必要同情。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告诉自己。
龙明时逃回C国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不知道怎么跟爸妈说自己为什么突然回来，更不知道怎么开口要求父亲更换L国的总负责人。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再回L国，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回国的原因，是因为害怕面对龙黎。不，或许是龙黎对自己扭曲的爱，可这些他更加没办法告诉父母。龙黎囚禁了他，整日操弄他，用锁链拘着，不让他穿衣服，像是一条随意使用的破烂抹布。
这是世人所不能接受的禁忌话题，是他的没顶之灾，也将会是整个龙家的奇耻大辱。
“爸，兴龙现在在S市挺稳定的了，你派别人过去接手，我就留在柳市帮你打理打理公司琐事就行了。”他这样和父亲说过，可龙承衍怎么回答的呢？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赶我下台？在L国确实做了一番事业，可我听说，这里面也有许多阿黎帮忙的成分。想想他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多年也确实不容易，若你实在不愿意打理公司，不如L国的分部，交给他来管吧。”
龙明时握紧了拳头，他其实早该明白的，父亲喜欢的从来都是对这个家有贡献，或是能给他在生意上提供帮助的人。他不愿承认自己有小儿子那么多年，也不过是因为害怕龙黎那件事给自己的事业带来冲击。如今事情过去多年，知道此事的人也大多离职调岗。现在的龙黎在许多方面甚至远超父亲，这样的态度改变也不过是意料之中罢了。
也许龙黎没有那个污点，能被父亲点名成为龙家新任接班人的，绝不会是自己。龙明时不甘心输给龙黎，更不愿把自己辛苦开垦的良田拱手让人。
二月初五，在C国躲了一个半月，陪父母过完整个春节的龙明时，坐上了回L国的飞机。
“易阳，十点的飞机，记得来机场接我。”登机前，龙明时给远在S市的司机打了通电话。
醒来时，龙明时像是做了一个漫长又美妙的梦，梦里他逃出了龙黎囚禁他的牢笼，和别人联手差点把罪魁祸首送进监狱。看那只疯狗被人打伤，他心里又畅快又痛苦，畅快的是似乎自己终于占了上风，可痛苦是为了什么，他不清楚。
他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努力辨认着记忆是不是出现了偏差，又或者此刻只是在飞机上做的噩梦。
“好久不见啊，我、的、哥、哥。”
龙黎声音冷硬，眼里更是没有任何温度，他像在看死物一样，盯着趴在地上的龙明时。他身着一套亮眼的白色西装，脚上一双尖头的棕色皮鞋，正踩在龙明时的肩头。
身下的酸枝木椅发出“咯吱”的声音，是龙黎俯身向前，一手拎着锁链，猛地向上一拉。
“呃啊……”呼吸困难，龙明时上半身被踩在地上动弹不得，偏的那人非要让自己难受，用最扭曲的姿势逼迫自己仰着头，像是行五体投地大礼的朝拜信徒。
疼痛让龙明时渐渐找回记忆，他从机场出来，见到一脸笑容的易阳，热情地帮自己把行礼提进后备箱。刚一坐进车里，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龙黎那张放大了数倍的脸就在他面前出现。他吓得刚要尖叫，只觉脖颈处轻微刺痛，然后就是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畜生！疯狗！”不堪入耳的骂声传入龙黎耳朵，他皱眉，低头从工具箱中找出一枚口球，利索地戴在龙明时嘴上。口球外侧是一朵盛开的玫瑰，在哥哥嘴角绽放。
“唔嗯……”乳胶的气味卷入口腔，龙明时用舌头抵在上面，试图缓解嘴巴的不适。
“让我来告诉你，哥哥，你不在S市的这一个多月里都发生了什么。也许你的父亲并没有明确告诉你，他大概是不忍心，不过我不一样，我没有心了。”龙黎一笑，嘴角弯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他长相俊朗，棱角分明，是大部分女生都会喜欢的硬汉模样，可他眼里一片死寂，任何人与他对视也只会被吓得退避三舍。
“唔唔……”龙明时本能地想逃，他眼角瞥见地上那根骇人的藤条，震慑灵魂的疼痛像是刻进了DNA一样，几乎是瞬间，身体就发出了不受控制地抖动。
“我花了将近八千万，现在是兴龙的第二大股东。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让龙承衍退位，你输了，龙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