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轻轻摇摇头道:“婶子不用担心,趁着天还没黑,我把明日用的竹筒削好。”

    刁王氏见他眼中从容,不像为难,便说道:“那行,让你二叔一起削,不用天黑就能削完。”

    二狗子笑着点点头,转身出门到井边的篱笆下一堆放倒的竹竿里,挑选合适的材料。刁王氏先到东屋把刁二山喊起来,让他和二狗子一起做活。二人一起出来,她则去柴房,和谷雨一起准备明日的糕饼材料。

    柴房门四敞大开,热腾腾的蒸汽从锅里咕嘟嘟往外冒,刚刚的这番功夫,谷雨已经把早上泡好的豌豆和红豆放在锅里煮开,再继续添水熬上半个时辰,用木勺搅出豆沙,撇去豆子皮,然后撒上两把白糖,软糯香甜的豆沙就做好了。

    刁王氏见女儿做豆沙,她便到另一个灶台上,搬过来两个空盆,用热水把糯米面和江米面烫好。等待热面变凉的时候,谷雨说起青川要帮她在金光寺门前找位子的事儿。刁王氏心中对侄儿不免多一分满意。但她见女儿一脸坦荡,也不像开窍的样子,有些话欲言又止,转而嘱咐她如果租摊位要掏银子的话,千万不能让青川拿钱。

    谷雨点头答应,手里不忘把灶台上的新鲜黄瓜洗干净,然后拎着湿哒哒的黄瓜出门,在门口甩干水分,对二狗子喊一句“接住”甩手扔给他,见他接住后一脸嫌弃,她哈哈大笑,接着跑到李子树跟前,三下两下爬上去,一边哼着歌一边认认真真的挑选做果汁的熟李子。

    刚刚看到谷雨对二狗子自然熟稔的样子,刁王氏心里豁然一动,然后见到女儿这样一副没心没肺的野猴子模样,她立刻把心里那丝想法给掐灭。不但掐灭,还放在脚底下使劲儿碾上一脚。捂着额头,现在她十分坚定相信:青川也好,二狗子也好,绝对不会看上自己女儿的,他们一定是把她当成兄弟了。

    第二日谷雨娘俩依旧早起一会儿,点起烛火做出新鲜糕点。娘俩忙乎的时候,谷雨对刁王氏说起田三婶的姐姐。

    那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健壮、冷面、跛脚,还有些严肃,但是接触以后发现她是一个勤劳善良的人。昨天傍晚她们收摊的时候,面摊后面躲着一个小乞丐,饿得摇摇晃晃,但是可怜兮兮的不敢上前,田三婶的姐姐把熄火的锅子又烧开,给他下了一碗面,等他吃完才收拾。

    刁王氏见女儿对她敬佩,边说起和田三婶闲聊时候说到的过往。她姐姐因为长相不佳,婚嫁便不顺利,嫁人后夫君又酗酒而亡,她一个人拉扯着儿子长大,如今儿子从军多年不见返还,她便和田三婶一起经营面摊养活自己。说起来,也是一个可怜人。

    天色变亮,坐在去县城的马车上,跟田三婶一起吃糕饼的时候,谷雨说了要去金光寺的安排。到面摊跟前,谷雨等人下车,跟她约定回去的时间,三人踏着晨光来到佛寺门前。

    阳光微微透过古刹门前郁郁葱葱的古树,照在青川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沙弥身上,细碎的光斑映衬下,两个清爽的少年像小树一样挺拔潇洒。他们并肩站在大门青石板的台阶旁一棵古树下,谷雨等人刚从街面过来,青川远远便挥手示意。

    来到近前,青川快步迎过来,对仨人说:“你们来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个朋友。”说着欲接谷雨手里的竹篮,谷雨躲开,示意他接夏至的,青川照做以后,四人来到小沙弥跟前,青川给谷雨等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金光寺的善缘,这几天他会照顾你们。”

    谷雨夏至赶忙行佛礼感谢。

    善缘对二人回礼,对姐弟俩身后的二狗子亦行一礼。

    青川对谷雨说道:“庙会期间,大多数人都是冲着金光寺辩经大会来的,所以前门位置寸土难求。”见谷雨惊讶又疑惑的看着他,他连忙拍拍善缘肩膀说:“不过咱们有他,就搞定了。善缘在这棵祈福灵树下看管祈福牌子,今天他把桌子加长一截,你们就在他旁边摆上竹篮等着香客就行。香客们逛完寺庙又渴又饿的,你这点糕饼估计都不够卖的。我还给你准备一些牛皮纸袋,两个竹板夹,进香的人都讲究,用竹板夹把糕饼放在牛皮纸袋里,看着干净。”

    夏至开心追问:“真的?四表哥你真好。”

    青川自信满满洋洋得意,转头对善缘行礼道:“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舍妹等人,稍后必有重谢。”

    善缘倒是满不在意,他看着谷雨非常期待的问:“你就是青川那个做江米团子的表妹吗?”

    谷雨点头一笑。

    善缘看看青川,有些不好意思询问道:“我能不能先买一些拿进去?有些担心下午时候买不到。”

    谷雨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连连说道:“可以、可以,不用你买,我给你包一些,小师傅拿去吃吧,都是自家东西做的,也不值钱。”

    善缘忙摆手道:“你们也不容易,我岂能贪嘴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