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回头横了儿子一眼,旋即便转身对赵佶说道:“犬子孟浪无状,冒犯了端王爷,还望端王爷不要介怀。”
段誉听到父亲对赵佶道歉,当下便说道:“道理明明在我这里,怎么能算是……”他见父亲面色越来越沉,反驳的声音也越来越低,终究识趣的闭上了嘴巴。钟灵见他这模样,不免笑着刮刮鼻子羞他。
赵佶笑着摆手道:“不过是看法不同,算不得冒犯。世子学识渊博,小王确是佩服得很,有机会还要请教。”
听到赵佶的评价,段誉不禁沾沾自喜,转而瞧了父亲一眼,这位大宋王爷可是比父亲要讲道理得多。
段正淳心里叹息一声,这虽只是一件小事,也用不到什么高深的人情体悟,但哪怕是他自己,自问在年轻时候也难做到如这位端王爷不带烟火之气,不为无谓的意气之争伤神劳念。这般一比较,越发凸显出自家儿子的不成熟。这些念头却不好表露出来,又寒暄几句,段正淳便请赵佶一行进入王府。
进了王府之后,王妃刀白凤又率领府中内眷拜见端王爷。赵佶见这位王妃的确生得端庄秀丽,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钟灵。
一番礼节完毕后,也到了开宴的时间,因为只是家宴,倒也没有太庄重的准备。段正淳一家三口作陪,赵佶与乔峰还有不好安排的钟灵坐在了主席上。至于其他的侍卫,自有镇南王府中的武官作陪。
席上,王妃刀白凤频频望向钟灵,见这个小姑娘虽然不甚遵守礼数,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娇憨纯真,年级虽然不大,却生得貌美如花。只是不知是否错觉,她总觉这位小姑娘瞧着依稀似曾相识,不过初初见面,却不好仔细询问,心里小小好奇转眼也就忽略了。
段正淳虽然迫切想从赵佶这里打听一下使团南来具体的想法意图,不过上杆子不是买卖,这方面也不好表现的太急切,因此只先跟赵佶讲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介绍一下席面上有大理特色的菜式。中间偶有错漏之处,段誉便在一边补充起来,他家学渊源,涉猎甚多,讲起什么来也能头头是道,因此席上大半都是他在讲话。
王妃见儿子在大宋王爷面前也能侃侃而谈,没有露怯局促,心里便升起小小自得,频频望向段正淳。夫妻两个常因儿子的教育问题产生分歧,这会儿儿子表现不错,王妃自觉得自己是对的。段正淳看见王妃的自得眼神,只是摇头一笑并不回应。
宴席过后,段正淳父子两陪着赵佶饮茶闲坐,王妃想请钟灵去后堂,不过钟灵只待在赵佶身边才感到安心,因此王妃便自己退去了。
段正淳笑着对赵佶说道:“大理城虽然不及汴京城那般繁华,但也颇有一些可堪入目的景致,诸如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皆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观。如今盛夏时节,风雪之类清寒景致是难看到了,不过现下这时节正当上关百花盛开,繁花如织,确是难得的景观。端王爷若有雅兴,可着犬子相陪前往游览。犬子虽然不成器,但在园艺花木上也有一番涉猎,由他相陪,端王爷应该不会感到枯燥。”
段誉向来不喜被约束在家中,听到竟有一个光明正大外出游玩的机会,当下便拍掌道:“好啊好啊,明天就去吧!”
“如此,有劳世子了。”
赵佶颔首应了一声,又看到乔峰颇有跃跃欲试之色,便又笑道:“我虽然久居汴梁,但也听说过,大理段氏不单单只是有道国主,便在武林中也有响当当的名号,家传武学渊博得很。”
段正淳闻言后愣了一愣,却是没想到赵佶竟会讲起这样一个话题,一时间倒有些不知如何接口。旁边的段誉则一副嗤之以鼻装:“武功有什么好谈的!打打杀杀,以武犯禁,终究是读书明理,以理服人,才算是真正的仁人之心,慈悲为怀。”
赵佶摆了摆手,摇头道:“世子这番见解,我却不苟同。诚然读书明理,可修身养性,是一件好事。但是习武强身,亦可明性知命,同样是修持自身的法门。儒家六艺,可不仅仅只是埋首苦读。佛家里也有金刚怒目,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慈悲六道。若有害人之心,文墨乱法即可杀人,也不必非要动刀动枪。若有慈悲之念,身怀武功的侠士,以疾如雷霆之手段,弘扬人间至善之正气,却比空怀正气却无力伸张要好得多。”
段誉听到这话,还在思忖要如何反驳,段正淳却已经笑道:“端王爷这番见解深刻全面,却比某个小子以偏概全的胡搅蛮缠要正确的多。世间百艺,用之正途则为善,用之邪道则为恶。大概就是这样一个道理了。”
赵佶不理会他们父子的口水官司,转而继续说道:“小王对武学之道颇有仰慕之心,也爱结交一些武林中的侠士。我身边这位乔兄,便是小王一位极亲厚的至交好友。”
段正淳听到这话,不免认真打量乔峰,忽然惊讶道:“阁下姓乔,莫非便是中土武林盛传的乔峰乔大侠?”
乔峰闻言后起身抱拳道:“大侠之名愧不敢当,丐帮乔峰,久闻大理段王爷之名,失礼失礼。”
段正淳连忙起身,以江湖之礼对乔峰抱拳,心中或多或少有些惊讶,却是想不到江湖中年轻一代风头最盛的北乔峰竟会做了大宋王爷的亲卫且还随行来到大理。一直到落座之后才感慨道:“乔大侠侠骨丹心,如今归于端王爷麾下,端王爷识人善用,自是鱼水相得,可一展胸中所学,上报朝廷之恩,下安百姓社稷。只是不知如今官居何职?”
“段王爷误会了,我与乔兄只是私交甚笃,却没有什么主从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