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槐安最近回家便开始写日记。我偶然瞟见过一两个句子,啧,还挺肉麻。
谢槐安这人在人前永远一派正经的模样,私下里偶尔会跟我不正经,但却很少说那些直抒胸臆的话。
事实上,我也很少说。
年轻时生活在那个喜欢都不会明目张胆说喜欢的年代,等到了现在这般年纪,两个人都在一起生活大半辈子,好多话不说,只消一个眼神就能看懂。
女儿曾经问我,这样日子久了,会不会觉得无聊。
她自然是没我懂她爸爸。谢槐安这人,做任何事情都认真。别看他不说,但就像写日记这事情,他是个绝对的行动派,一旦决定做某件事,就会全身心投入,甚至让整个事情透出一股严丝合缝的仪式感。
比如送礼物,这些年,我们的生日,结婚纪念日,甚至小到一个植树节,我总能在房子里的各处找到他为我挑选的礼物。
有些值钱的东西,也有一张简单的卡片……
我反而不解风情地跟他说过都结婚了没必要这么破费的话。
他教导我结婚是起点不是终点。
他几乎将这句话奉为我们婚姻的圭臬,所以这些年,习惯了他平日话少,也从未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无聊。
女儿说,爸爸这么有仪式感,我怎么听外婆说你们两个人订婚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我妈是这样跟我女儿说的?我惊讶,但仔细一想,当时确实是有些过于随意。
我跟谢槐安临到订婚才向家里说明两人关系。
那时候我跟他都在江城工作。
他好早就说要去我家提亲,被我各种理由推脱。
不是我不愿意,我总担心他爸妈会不喜欢我。
毕竟两家隔得实在太近,他爸妈对我那么熟悉,我在巷子里的小孩中又不算优秀的那一个,遂觉得他爸妈也许会对我有所成见。
加上九十年代时虽然自由婚约已经开始盛行,但非常讲究门当户对。我爸妈都不算高收入人群,而他家,我先前就说过,是我们巷子里最早的万元户。
所以分明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依旧不敢跟家里人说。
那个年代好多谈恋爱到订婚,就因为家里不同意最后被迫分开的事情。我好怕跟他也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就当鸵鸟,脑袋埋在沙里,拖一天是一天。
这样拖了好久。谢槐安懂我个性,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干脆先斩后奏。
那天,我跟他吃完饭回家。路上时他突然说他要喝果汁,以前喝东西都是他去买,这一次他却指使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