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元年(1403年),沈清接到徐增寿的传信,日夜兼程赶到京城,未免沈清担心,崔淼瞒下了当晚的计划,结果被沈钧捅了出去,因为崔淼身体的原因,沈清不赞同崔淼以身犯险,两人发生争吵,不欢而散。
崔淼独自坐在凉亭里,往日的种种浮现脑海,以前的生活虽然辛苦,甚至时常在生死边缘挣扎,但他活的非常充实,能充分的体现自己的价值。可自从那次死亡线上挣扎着回来,一切都变了。身边的人对他小心翼翼,生怕他哪里不对,有个三长两短。每日里这个不许,那个不能,身子不离床,药不离口。有时候夜深人静,他总在想这样活着到底还有没有意义。在旁人看来,他受尽恩宠,每日里赏赐不断,还不用像别人一样忙碌,殊不知就是因为这样的特殊,一次次提醒他,他已经从展翅翱翔的雄鹰,变成了被供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彷徨、无助、茫然,种种的负面情绪都被他很好的隐藏,可藏的越深,一旦被发现,就会如洪水般汹涌而来,一发不可收拾。他这么努力查案,甚至不惜用苦肉计,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人罢了。
沈清看着崔淼,月光下的他不在如往日那般温暖,整个人笼罩在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当中,清晰的身影慢慢模糊,就好似要消失一般。沈清心中不安,慌忙跑进凉亭,紧紧的抱住崔淼微凉的身子,慌乱的说道:“大郎,对不起,你想怎么做都成,我不拦着。你别这样,我、我心里好怕。”
崔淼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任沈清抱着,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安慰别人。
沈清心底的不安加剧,他惶恐的说道:“大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只是太害怕,你原谅我可好?”
崔淼沉默了半晌,疲累的说道:“阿清,我不怕死,我怕的是变成废人,那样的生活对我来说生不如死。”
沈清身子一僵,心疼到极点,原来他的小心翼翼竟让心爱的人如此痛苦!是啊,若自己变成这样,肯定也不希望成为他的拖累。明明那么深爱,却将他的感受忽视的那么彻底,说起来真的讽刺。“大郎,对不起,我明白了,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若你当真有什么不测,我去陪你便是。”
崔淼伸手环住沈清的腰,将脸颊埋进他的怀里,闷闷的说道:“阿清,我允了你生生世世,便是生生世世,一刻也不会少。”
沈清瞬间红了眼眶,声音沙哑的说道:“好,我记下了。”
众人看着凉亭内相拥的两人,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人生不论长短,能有这么一个相知相伴的人,是多么令人向往的事。
崔思阳上前一步,试探的握住崔思风的手。
崔思风一怔,看向崔思阳,嘴角勾起,与其十指相扣,轻声说道:“握住了便是一生一世,若你敢背叛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崔思阳笑着答道:“求之不得!”
崔思雨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心中酸涩,却由衷的为他们感到高兴。
夜深人静,更鼓刚刚敲过三更,崔淼从张宏的小院走了出来,当然还有隐在暗处跟随的沈清。今夜的月亮虽只是半圆,却尤为明亮,就像一盏灯笼挂在天上,照亮了崔淼前行的路。
一刻钟后,崔淼来到夏府门前,握住门环轻轻拍了拍门。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大门内便传来脚步声。
“谁?”熟悉的声音,正是那个给崔淼塞丝帕的女子。
崔淼挑了挑眉,答道:“是我,张宏。”
女子拿下门栓,“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一条门缝,女子探头出来,看了崔淼一眼,让开门口,说道:“快进来吧。”
崔淼笑了笑,闪身进了大门。女子没带面纱,月光下的容貌虽然朦胧,却依旧能够看清女子的美貌。
“走吧,主子在等你。”
“好。”崔淼轻轻应了一声,跟在女子身后走向内宅,兜兜转转,进了一个名叫流云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