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头焦心不已,缓过来这口气就匆匆忙忙回家,查看三儿子俞怀实的伤势去了。
他不在,堂屋里的气氛为之一松,大家说话也就更方便,更自在了。
既然大家的想法一致,很快就定下章程,由俞善接任俞老头甲长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她名下分的人户得有所变动。
原本俞老头那一甲人户是齐的,陈里长沉吟了一下:“既是新甲长,正好新增的两户都分到她那一甲吧,反正俞信还是她亲弟弟,同在一甲也好有个照应。”
这意思就是多出来两户可以挑走,缺户的三个甲长高高兴兴的挑走了两户家境最好的。
剩下那个甲长还算机灵,又问:“那茂田叔还要留在那一甲吗?”
当然不成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把爷爷分在孙女的手底下,到底谁管谁啊?而且他们的关系搞得那么僵,在村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不如就让茂田叔来我这一甲吧。”好歹俞茂田那一大家子人丁兴旺,名下田地也不少,这样就正正好分完了。
有的甲长一看,也想把自己名下不大好管教的村民换过来,被俞怀安出声制止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有你们这么逮着一只羊使劲儿薅的吗?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善丫头可不是个好惹的。”
见有人不以为然,俞怀安心中自嘲:行吧,都是精明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不管有没有人把俞怀安的话放在心里,总之俞善这一甲的人户就算这么定下了。
陈里长在这十户之外,还多划分了六户带管的畸零户过来,这是每一甲分管了几户,只不过俞善这一甲特别多而已:有婆媳两个寡妇带着个八岁小娃过活的;有六十几岁鳏夫独个儿过日子的……反正就是没有壮劳力。
俞善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甲长之位已经要到手了,也不知道这位子还附带着一个大坑。
她高高兴兴的准备好明天春游采茶要带的东西,还特意捎上水囊和充饥的点心。
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俞善就起身,吃得饱饱的等奚晟来接,果然雾气未散奚晟就来敲门,一见俞善的打扮忍不住就笑了。
俞善莫名其妙的低头查看自己的装束——挺好的呀,很适合爬山啊。
脚上是一双厚底耐磨的高帮鞋,盖着脚背;一身结实的蓝布衣裳,短衫外面扎着腰带,连腿裤也用布条扎得紧紧的,免得有小虫子钻进去;俞善还仔细的用一块蓝底百花的头巾把发髻包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树枝茂密,刮了头发。
奚晟看俞善似模似样的背着竹篓,如果不看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真要被当成是山里的采茶娘。
一路上,奚晟看看她就偷笑,一开始俞善还会羞恼的瞪他一眼,被他笑得次数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任他笑去。
两个人徒步上山,越走越偏僻,俞善按脚程估算,他们大概率已经越过北山,往更深更人迹罕至的地方走了。
四周山林茂密,遮天蔽日的,让人分不清楚方向,也没有真正的路,全靠奚晟在前面带着走。
一路上都有不知名的虫鸣,俞善甚至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更深的山中猛兽的吼声,时不时还能看到泥土上印着新鲜的兽爪痕迹。
俞善心说,怪不得奚晟说这茶树年年都没人争抢着采摘,没有他这样的功夫傍身,谁也不敢往这么深的山里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