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你能考进U艺,前途已算大有可为,何必为了靠近隔壁街做什么人上人整天和社会上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我们就是小老百姓,好高骛远要不得,异想天开也要不得。”
显然,他对祝微星苦口婆心已是多次,掏心掏肺的教训说出来一气呵成,但原来的少年应该并不领情,甚至觉得他多管闲事,才让小警官的语气里满含无奈和惋惜。
不过这一回习惯性做无用功的张警官在一番耳提面命后见到的却是一张谦恭有礼的脸。
祝微星的长相和这四个字本无甚关系。张警官尤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容貌妍艳的少年瞥来的那抹不以为然的视线,仿佛这种为人民操劳的职业多么没有社会地位多么不值一觑。以至之后再几次接触,少年人那种傲慢轻挑和他的长相气质都融合一体,让张警官见之皱眉,几番心理建设才忍下觉得他无可救药的想法。
但眼前脸还是那张脸,表情却真的谦恭有礼,眸光清明沉稳,神色谨慎虚心。一再向张警官展示,这一次这小孩把自己的劝告认真的听了进去。
张警官一时怔愣,直到隔壁办公室里走出几人拉回他思绪。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不耐地对身边一高一矮两个警察说:“你们这一趟趟的找我来派出所做什么,我又不是第一回去A市了,我上访也全按着规章制度来,那么多年里面那套我还不清楚?每回到家屁股没坐热就被你们叫来,也不嫌累。”
高个警官并不因女人态度生气,反而熟络道:“我们也是按规章制度找你问话,不也显得对这案子关注嘛。”
“我还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女人提了提挎在肩上的同色小背包,“要不是看在大家那么多年的老邻居不想你们为难,我怎么会每次都那么配合,我这还赶着要去上班呢。”
矮个的中年警官看她心急慌忙的样子劝道:“小苗啊,我知道你听不进,但还是要说,你老公当年这案子就是疲劳驾驶,判他全责没错。你坚持那么多年真的没意思,费下去的精力得不偿失啊。”
提到这事苗女士却没那么好说话了。
“屁个疲劳驾驶!强调一百遍我也要说!我们老姜是为了避让对面的高速来车才在盘上公路上出事的,不是疲劳驾驶!不是!山下一个老农民亲眼见证全程,他说当时老姜的面包车前出现了一辆蓝色跑车!”
“那老农民就是个酒鬼,那天风大雨大他在山脚哪里能看到山上?后面不也改口说自己看错了嘛。”俩警察无奈。
“看错个屁。事故后,我去找过那老农民,他偷偷把捡到的一个反光镜给我看!是蓝色!确确凿凿的跑车反光镜,我亲眼所见的。我去找人问了,那车型至少八百万!他一乡下人,哪里搞来的这个?结果我查完回去想把车镜带上交给你们,东西却没了!老农民上庭前也忽然改口说喝多了看错!?我信他个大头鬼!他肯定是拿了什么好处!跑车诶!开得起那种跑车的有钱人什么做不到?”
“你当有钱人都手眼通天?何况出事的时候你儿子也在面包车上,这么多年,怎么没听姜翼提过什么蓝色跑车?”
“他被撞糊涂了不行吗?我儿子飞出去那么远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不像他爸,命没了还要被人冤枉这么多年。我不给他出头谁给他出头。”
“唉,小苗啊……”
“我不跟你们说,我下个月再去跟A市的高法官说。”苗香雪无意多辩,这些老话翻来覆去她说得早厌了。
警官也不想跟她争论,将人送出去后,高个的问矮个的:“昨天把水产摊子抄了的是不是姜翼?”
“没人报警,我找到那卖鱼的看了下,头没破,起了个包,问他谁干的,他说不认识。这小贩新到U市,估计不认识谁下的手,周围也没人敢帮着认,但你说还能是谁。”两个警官心知肚明的对望。
“摊子不是姜翼抄的,”听着他们聊天的张警官管着祝微星还有空插嘴,“他亲自动手的话那小贩的头哪里会只是起个包。”
“我知道,但我把帐都记他头上,没他就没这事,”高个儿警官接了杯茶,转眼看到祝微星,不由感叹,“家里管不住的破孩子都该受点大教训才会老实。”
被扫射的破孩子祝微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