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刚到,东边仍未发白,天色暗沉沉的,钟鼓声穿透红墙碧瓦而来,显得威严而肃穆。
有福领着红卿来到东方琰的寝殿,红卿脚踩在铺着厚软绚丽的织锦毯上,美眸四顾,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寝殿,一向见多识广的红卿也忍不住感慨一句,真不愧是帝王之家。
而此刻,宫女太监们正井井有条地伺候东方琰更换朝服,殿内帘影沉沉,鸦雀无声,金狻猊香炉,香烟袅袅,闻之令人昏昏欲睡。
红卿在不远处停下步伐,行礼问安。
她那突兀的声音只引来东方琰的回眸,其余宫女内侍仍旧小心谨慎地忙着各自手头上的事,完全像是没注意到红卿的存在。
东方琰回眸斜睨着红卿,因为穿戴着龙袍帝冠的缘故,他英俊的面目显得郑重而威严,深邃的黑眸微眯起,对她似有打量之色。
红卿安静地低垂着眉眼,跪在柔软的毯子上,她此刻看起来温顺得如兔子,但她内心对于帝王的威严是持有不屑的。
世俗之人看重的尊卑贵贱在她眼中不值一提,对她而言,只有胜者为王。
在她心中,可怕的只有容珩与暗阁。
因为她胜不了容珩,所以她敬畏容珩。
而在她看来,东方琰能够号令天下,不过因为那个至高无上的帝王位置,而他那顶帝冠都是容珩替他戴上去的,没了那个位置,他什么也不是。
所以要她以下位者参拜上位者的姿态来跪拜他,红卿由心的生出一股抵触。
东方琰看得出来红卿只是表面的恭顺,这女人像是一头野狼突地闯进一群家禽之中,虽然敛去尖牙利爪,伪装温顺,却浑身透露着野性难驯的气息。
她与这宫中格格不入,要她安安分分似乎是不可能的,但就是这种不可能,让人心生征服的欲望。
东方琰薄唇微勾,深沉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兴味盎然的光芒,“平身,到朕这边来。”
红卿内心颇有些不情愿,但表面还是装作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而后如同规规矩矩的千金小姐,迈着细碎的步伐缓缓走过去,柔声细语道:“陛下,有何吩咐?”
内心却无奈感慨,装乖顺矜持简直比杀人放火还难。
像是故意勾引她似的,东方琰望着她的眼眸多了几分柔情,声音低沉,似与情人密语,“跟她们学一学,以后好伺候朕。”
他生得十分英俊,鼻挺唇丰,剑眉星目,身材高大,而这身尊贵无两的龙袍衬得他愈发伟岸威武,而这般气势之下,他的目光却含着温柔之色,若是红卿是一般女子,或许会立即脸红心跳不已,然而红卿阅遍男人,更有容珩那珠玉在前,东方琰的魅力便下降不少。
因而她心平静如水,面不改色地回答:“是,奴婢会好好学的。”
红卿木然的反应让东方琰颇有些无趣,便敛去眼底那假意的温柔,恢复了帝王的庄重。
他微抬手臂,让两名宫女替他整理好龙袍,他眯眼打量红卿的面色,嘴角突然勾起浅笑:“昨夜可见到容珩?”
红卿微抬眸,恰对上东方琰深沉的眼眸,那眸中暗藏着不怀好意之色,红卿再次确定他昨夜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