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似乎已见怪不怪,转头出了屋子,下了楼,刚要打开屋大门,却逢红卿推门而进,冷风倏忽灌入以及她身上所夹带的寒意,令得阿杏猛然间遍体生寒,不由打了个冷颤。
红卿看了她一眼,语气温和,“冷得很,怎不多加件衣裳?”
阿杏心里暖暖,“多谢主子关心,奴婢不冷。”抬眸见红卿神色略显疲惫,忍不住问:“主子怎一早便出去了?早膳可用过了?”
“没有。”红卿淡淡道,却不说自己去了哪里,径自上了楼梯。
阿杏看着红卿的背影,她纤长秀美的手搭着用素绸缠裹住的扶手栏,身姿轻轻摇曳,虽穿着宽大的披风,遮掩了窈窕婀娜的身段,却仍在行动间,勾勒出万种风情。
阿杏神色微晃,回过神后,连忙跟上,“奴婢先伺候您梳洗,再吩咐厨房煮点防风粥可好?”
阿杏方才听出她的声音有些哑,许是吹了风,冒了寒。
“嗯。”红卿语调很低,显得有些慵懒。
回到卧室,红卿没有要阿杏伺候,自己除卸披风。
阿杏则去把暖炉烧热,红卿怕冷,还没到冬天,卧室里就放了暖炉。
将兽炭放进暖炉时,阿杏回头看了红卿,她脱下了披风,里面穿的是当下流行的石榴裙,纤腰束素,身段凹凸有致。
绿云般的长发只戴了根翡翠玉簪,云鬟不整,杏脸褪红,虽未施粉黛,阿杏仍忍不住感慨她家姑娘生得雪肤花颜。
她那指甲涂着艳丽丹蔻的纤手一抬,掠了掠鬓发,潋滟的丹凤眼微向下斜,不过一个随意的动作,却说不出的妩媚勾人。
她这位主子,曾是京都名姬,盈盈二八之时便以一曲凌波舞以及动人姿色名动京都,受无数王孙公子,达官显贵争相追捧,次年,她竟凭一己之力创立红苑,并收罗全国各地才色出众的女子,加以培训,不到岁余,坊中女子个个似人间富贵花,将京中一众歌舞姬,青楼妓子衬得如同庸脂俗粉。
直至今日,红苑独占鳌头,几乎将京都名流显贵举办的公私宴集垄断于一手,成为京中规模最大的舞乐坊。无人再相信这红苑是由红卿一人打造,认定红苑有后台,但这后台是谁,谁也猜不到,也无人知晓。
红卿沐浴过后,吃了点东西,便让丫鬟在檐廊设了张西施榻,上面铺着厚厚的绒毯,她柔媚无骨地半躺在上面,身上盖着薄毯,目光落在檐下挂着的一架绿鹦鹉上,神情悠闲慵懒。
阿杏坐在一旁的杌子上,给红卿煮茶。
无事时,她主子能够一躺就是一整天。
又或者默默地坐着,拉一天的胡琴,也不与人说话。
她不知晓,红卿为何会喜欢胡琴,苑里的姑娘们都不喜胡琴,嫌不够风雅,不够有韵味。
她也觉得胡琴与红卿不相配,红卿艳夺群芳,神采焕然,可经过她手的胡琴之音哀婉凄艳,缠绵悱恻,听久了,人一整天都是悲伤的。
近来,阿杏觉得她变得愈发沉郁,阿杏觉得这也许与容大人有关,容大人已经许久没来了。
不过容大人前不久成了内阁之首,听说容府大门前近日都是车马如龙,无数头戴乌纱,身穿猩红吉袍的大官员进进出出,都快容府的大门踏破了,场面特别威风气派。容大人许是太忙了才没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