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大破黄巾威震天下,声势一时无两,朝庭下达诏令犒赏士卒,准备班师回朝。
如今战事结束,大部分士卒都会放下武器带着封赏回家。当然了,也不可能直接就地解散,肯定得带着这些兵回到京师,朝庭下达封赏后,这些士卒才会带着财货返回家乡,毕竟这些士卒大部分都是六郡良家子。
而有一名士也找到了身处大军之中的皇甫嵩,此人姓闫名忠,表字文忠,乃是皇甫嵩的老乡,凉州为数不多的名士之一。
皇甫嵩与阎忠都是凉州人,但是不同郡,皇甫嵩是安定郡人,阎忠是汉阳郡人。
不过如今大汉的地域歧视那是相当严重,反正不管怎么说,凉州和并州处于地域歧视的最低点,出身这两州的人天生就低人一等,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人都能踩上一脚的那种。
凉州人也不得不抱团取暖,加上阎忠名士的身份,皇甫嵩也与之非常亲近。
阎忠之前担任冀州安平国信都县令,黄巾起事后便被罢免,如今无官无职,也就是以皇甫嵩旧友的名义拜见。
皇甫嵩没有因为军功就骄傲自大,还是见了自己的老乡。
虽然他马上就能转换户籍,像段颎、张奂二人都因为军功移了户籍,成功的把户籍转移到了地域鄙视链顶层的三辅地区,后代再也不是凉州人。
“文忠(阎忠的表字),许久不见别来无恙。”阎忠一进来,皇甫嵩就迎了上来,颇为感慨的说道。
阎忠表情也很复杂,如今他被免官,而皇甫嵩却要扶摇直上,这放谁心里都不好受。
“某倒是要恭喜皇甫兄了,如今皇甫兄大破黄巾,威震天下,某正是为了贺喜而来。”阎忠收敛起杂念,拱手笑着说道。
皇甫嵩很开心,道几声虚名罢了便拉着阎忠入座。
两人畅聊许久,阎忠忽然叹了一口气,皇甫嵩立即明白这位旧友有事找自己,随后也很给阎忠面子,问道:“旧友相逢,本是高兴之举,文忠何必叹气?”
他也大约能猜到这位老朋友为什么找自己,如今阎忠被罢免官职,而如今他威势震天,起复一个没有犯大罪的县令也就是顺手为之的事情,他也没必要拒绝。
若是拒绝了,外面的人还怎么看待他皇甫嵩,觉得他得志便猖狂?
“某听闻这世上最难以得到的便是时间,又容易失去的也是时间,时间到了,机会也来了。因此圣人顺时而动,智者乘机而行。如今将军遇到了难得的运气却不抓住,有着容易变化的机会却不利用,怎么维持自己的名声呢?”阎忠起身拜道。
皇甫嵩有些疑惑,不知道阎忠要干什么,便问道:“文忠这话是什么意思?某有些听不懂。”
“天道无亲,百姓举能,因此功大之人不受庸主之赏。将军您晚春领兵讨贼,到了年末就能班师回朝,用兵如神,谋无遗策。旬月之间,神兵天降,灭强敌如摧枯拉朽,扫坚垒如冰雪消融,纵横七州,夷灭三十六方黄巾之师,封尸刻石,威震天下,声名远扬。所以群雄回首,万民仰望,即便是汤武再世,也都比不上将军您。现在将军已经建立了不朽之功绩,却北面奉事庸主,怎么能保持安心呢?”阎忠神色严肃,郑重说道。
皇甫嵩脸色漆黑一片,心头一阵腻歪,他就不该让这个旧友进来的!
“某家夙夜为公,忠于朝廷,怎会不安?”皇甫嵩直接反驳,也懒得跟这位旧友客气。
阎忠笑了起来,连声说道:“不!君不见当年韩信因不忍背弃一餐之遇,而丢掉三分天下的好处,拒蒯通之忠谏,忽视三足鼎立的大业。等到剑横在脖子上,才悔恨于过去的犹豫,最终死在一个妇人手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天时再去谋划那就万般错误。”
“当今天子弱于高祖与霸王,淮阴侯的权柄也比不上将军,抬手足以震风雨,叱咤足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危抵颓,崇恩安抚先来归附之人,寇武震泯顽不灵之人。”说到这里,阎忠的声音也愈发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