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纪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前zj世他并非不在意李朝歌鬼混,只是李朝歌一直表现得情深不贰,裴纪安有恃无恐,所以不担心她鬼混而已。他说着厌恶李朝歌,甚至巴不得她声色犬马、豢养面首,其实他并不是这么想,如果李朝歌真的在婚姻期间养了面首,裴纪安反而要炸。

    曾经他日日夜夜盼着和李朝歌解绑,盼着李朝歌变心,主动和他解除婚姻关系。如今这一天真的来临了,裴纪安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裴纪安想,人皆有自私自恋之心,一个曾经爱他爱到失去自我的人突然看上了别人,他一时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等再过一段时间,等他和李常乐建立起真正的、健康的爱情,他就不会再在意李朝歌了。

    这回zj李朝歌看上了顾明恪,也算两全其美。虽然裴纪安觉得有些zj对不起表兄,但是抛开李朝歌的人品不提,在感情中,她还是极为忠贞热忱的。表兄前zj世并没有成婚,若今生尚公主,在他人生最后阶段里有妻子相陪,说不定心境开阔,就能活得久一些zj呢。

    正好姑母在愁表兄的婚事,唯恐门第低的女子辱没了顾家清名,门第高的又不愿意嫁给病秧子;性子弱的没法撑起顾家,性子太强的,又要担心她不安于室,苛待表兄。刚好,李朝歌能满足所有条件,尚公主也算一了百了。

    裴纪安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好事,他应该为表兄和自己高兴。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垂着眼道:“多谢圣人天后关心,裴家久承圣恩,诚惶诚恐,圣人还zj将广宁公主许配给臣,实在让臣无所适从。不过安定公主说的没错,众人看在父亲和祖父的颜面上称我玉郎,实则过誉,比我强的大有人在。远的不说,只说裴家中,我的表兄就远比我学识渊博,才华深厚。我当此盛誉久矣,名不副实,实在惶恐。”

    裴纪安这番话把所有人都惊了一跳,李常乐张大嘴巴,不可思议道:“裴阿兄,你在说什么?你文zj武双全,才貌一流,怎么会是名不副实呢?”

    李常乐说的很客气,其实她想说的是,裴纪安就是全京城最出色的男子。如果比较对象是太子、赵王也就罢了,顾明恪区区一个寄居裴家的表公子,还zj得仰仗裴家鼻息过活,裴纪安哪里比不过他?

    裴纪安依然摇头,说:“我不及表兄远矣。论家世,表兄出身广源顾氏,祖父、父亲都是俢书撰史的大家;论才学,表兄袭承祖志,饱读诗书,小小年纪就已经熟知经史。我听闻,这几年表兄已经在私下续写姑父遗留的隋史残稿。此等功力,我万万不及。”

    众人没想到裴纪安竟然对顾明恪如此推崇,一时都意外了。唯独李朝歌点头,深以为然道:“没错。”

    文zj史方面李朝歌没了解过,不敢妄下定语,但是从武艺上讲,顾明恪此人,绝对深不见zj底。

    他越是隐藏,李朝歌越要把他挖出来。

    皇帝称帝这么多年,最大的功绩就是广开言路,肯听诤言,尤其惜才爱才。皇帝不由心想,裴纪安对顾明恪如此推崇,说不定,这真的是个有才之士。

    皇帝问:“你说他的祖父、父亲都是文史大家,他的祖辈名讳为何?”

    “姑父顾沅,其祖顾尚。”

    皇帝和天后一起发出赞叹:“原来是顾尚的子孙,难怪。”

    天后尤其喜欢看史书,再加上李朝歌这一层关系,天后特意说:“今日天色晚了,不便打扰。等明日,你带着顾郎君来千秋殿,与我说说话。我前zj年读顾尚主编的北朝史,十分喜爱,只可惜看到的是残卷,有些zj地方一直不解其意。等明日,正好与顾公的子孙探讨一二。”

    裴纪安一口应下,至此,顾明恪直达天听这一条路就铺通了,之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的本事了。李朝歌也想听听顾明恪的深浅,为此没有反对。

    母亲说话,李常乐本来不应该插嘴,可是她听母亲说明日让裴纪安入宫,立刻垮了脸,脸上好大不乐意。

    皇帝看到小女儿表情不好,关切地问:“阿乐,你怎么了?”

    李常乐噘着嘴,说:“阿父,明日我不想让裴阿兄入宫。刚刚我们都说好了,明日要去后山狩猎的。”

    天后一听,立刻竖起眉:“胡闹。后山今日才冒出妖熊,林子都没清理,你还zj敢进去狩猎?”

    李常乐也知道危险,可是,她来紫桂宫就是为了狩猎呀。李常乐提着裙子跑上座台,跪坐到皇帝身边,不断摇皇帝的袖子:“阿父,我多带些侍卫,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