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诡异地安静,甄宓一瞬还当听错了,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她不明白,一个谦谦温和、以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道士,如何能这般轻描淡写地将杀人二字挂在嘴边。
“郭氏女......”
吴普见她懵懂无措,只是笑笑,起身并不与她细说,只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说完,他就回房。
入暮时,她照例陪母亲用膳,只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引得张氏多看了她几眼。一时饭毕,玉竹将茶盏奉上,张氏望着女儿,关切问道:“今日是怎么了,若有心事,不妨说与母亲听。”
甄宓一时迟疑,便问道:“母亲,家中可有郭氏亲友?”
张氏愣了愣,没想明白女儿缘何这般问,便说:“甄家累世不与郭家有亲,外戚自是没有,至于亲友,更是没有。阿宓,好端端的问这些做什么?”
“今早世叔送我一句话,后宅如遇郭氏女,杀之。”她心中生惧,低声蹙眉道:“说到底是条性命,女儿想着,如若真有这样一天,女儿也下不去手。”
“他果然如此说?”张氏闻言,神色比女儿肃穆些,蹙眉道:“你世叔道行高深,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后宅自不是说甄府,恐怕就是袁府.....”
“母亲......”甄宓觑着张氏骤然寒冷的脸色,生怕她做什么,忙劝道:“显奕哥哥身边素来干净,没有什么郭氏姬妾。”
张氏却道:“防范于未然罢,无论是谁,也不许伤你分毫。”
吴普只在甄家逗留了两三日,便告辞外出游历去,只是人还未出冀州,便死在了王屋山下,众人都说他是触怒了雷公,这才被劈死的。
消息传到甄府,正是袁熙登门拜访张氏那日。
微兰躬身回话道:“公子已派了人入殓,北城甄思带着人,亲自扶棺回子虚观去。”
张氏听了只是点头,并道:“传我的话,每年给观中添供奉,后事用度,都从官中出去。”
“是,太夫人。”
袁熙早就听说过吴普的名讳,只是他死得突然,原本袁绍得了消息,还想招揽他入帐下,如此便也是他二人没有君臣缘分了。
“太夫人近来身体欠佳,该多将养,不是要紧大事吩咐旁人处置就好,如何这般费神。”他亲自奉茶给张氏,又道:“母亲听说太夫人病了,特地选了些滋补的药材,只盼着太夫人早日大愈。”
“劳你母亲惦记,请她宽心。我这是旧疾,无碍的。”张氏含笑道:“放心,再活个三年五载的,也是容易。”
袁熙自知张氏话里有话,顿时不好接话茬,却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便只是尴尬一笑。这客气来客气去的,反倒弄巧成拙,便也安静端坐一旁。
“其实,吴道长临走时,也留下了几句话。”张氏看着袁熙的神色,直言不讳:“不知该不该说与你听?”
“太夫人但说无妨。”
“我这女儿与郭姓女子命中犯冲,今日想讨公子熙一个承诺,公子若应了,我甄家必不相负。”
袁熙听得一头雾水,却见甄宓面色刷白,好像不愿张氏提这件事。他自是知道张氏的行事做派,也信她不至于说出什么有违理法的事,便抱拳一揖道:“请太夫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