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喧闹声划破寂静,将沿途的百姓闹醒。
众人初初睡醒,推开门来却见袁家好大阵仗的队伍,只见凶神恶煞的府兵沿途开导,护送着甄氏新妇往袁府而去。媒婆见了害怕,也不敢挤上前去撒喜钱喜饼,笑容一僵比哭还难看。
好好的亲迎礼,偏生做的一副强掳良家女逼婚的模样。
微兰急中生智,她将一个个塞了铜钱喜糖的锦囊挂在屋檐底下的窗厩上,红红的小锦囊挂满了一路如小小的火苗,点燃了寂静的路。早起的媳妇丫头,迎面遇上她时,也欢欢喜喜地收了,再道两句吉利话。
迎亲队伍一路往城东而去,不期然阴云密布,遮住了□□。不远处的一座山亭中,有一少年静静看着这延绵不绝的迎亲队伍。
夏侯尚摩梭着下巴上胡渣,咋舌道:“真不愧是无极甄家嫁女,这妆奁都够买下整个邺城了罢。”
“你懂什么,也不看看甄家女公子许的是谁——汝南袁家嫡子。汝阳袁家可是世族之首,公主都配得上,甄家若不多多许些嫁妆,他家女公子又如何在袁家立足。”薛苍早已打听清楚,看着那精致繁复的马车,生出些许怜悯:“真不知是甄家高攀了袁家,还是袁家高攀了甄家。她果然是全天下女子艳羡的人,长得标致,出身高贵,性子还敦厚。”
曹丕望着悠悠而去的马车,忽而问道:“袁熙今日回府么?”
“袁熙还在幽州,今日怕是不得回府的。”薛苍道:“丞相飞鸽传世也要一天,他袁熙便是跑死多少千里马,幽州与冀州只见也得不分昼夜地跑上四五天,哪里能回来。”
“他既不回来,甄氏和谁拜天地?”
“公子有所不知,眼下正值战火,高门大户娶妻不便,先遣至亲接了新妇回来,拜过高堂与先祖,也算的上合乎礼法。”薛苍见曹丕似是随口来问的,便又笑道:“等日后公子熙得空回来,再行圆房,便是顺理成章的。”
曹丕脸色微白,隐在袖中的手隐隐握拳。
“谁问你这个,多嘴多舌。”夏侯尚见曹丕神色不善,瞥了薛苍一眼,示意她闭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公子等到了年岁也要娶夫人的,不过是人伦寻常之事,眼下不明白将来也是要经历的,说出来也有个准备,你瞪我作甚。”薛苍白了夏侯尚一眼,撇过头去不看她。
夏侯尚一贯吵不过薛苍,回回都被她一两句顶回来,即便心里头不痛快,也自认好男不和女斗,便也作罢随她去了。
“公子,袁家人走了,咱们该出发去幽州了。”
少年应了一声,似想起了什么,问道:“留在邺城里的人,都还可靠?”
“公子放心,邺城但凡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咱们的耳目。”夏侯尚胸有成竹,不多时又牵了马来,说道:“该启程了。”
三人随即上马,朝幽州战火纷飞之地疾驰而去。
袁家队伍一路到了袁府,审配逢记二人侍奉着公子尚下马,幽州事发,家中男丁悉数在战场上,唯有公子尚因年岁尚幼被留在家中。
府内鼓瑟吹笙,比起早起甄家的光景自是热闹不已,外头虽然打仗,却也不妨碍世家夫人们走动。今日除少了一个新郎官,仪注规制都比文氏过门高更也更繁琐一些。
审配扬声念祝文,分明喜气洋洋的场面,然则上首缺了袁绍,下首缺了袁熙,虽众人说说笑笑,可怎么看都是孤零零的。她不知怎么,生出一丝失落凄凉之感,只是如人偶般,跟着典仪令行大礼。
吴念从旁观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端着大礼却如姬妾一般不得成双。她看着眼前的光景,越看越止不住嘴角的笑意。文氏瞥了一眼吴念,自是明白眼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