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母?”文氏如同听了一个笑话,轻笑几声,看了她一眼道:“我可叫不出口,她比我还小两岁呢。彭城杨氏,多体面的豪族,女公子却落的给大将军做妾的下场。可见,家门兴盛又如何,到底还要倚仗军阀。”
“她已经很可怜了,长嫂就少说两句。”
“可怜?”文氏心生鄙视,笑着说:“天下之事朝夕可变,有人能从云端跌落,便有人能一步登天。弟妹是聪明人,是扶摇直上还是坠落无边地狱,都在一念之间。”
“长嫂有话不妨直说。”
“我是在宗室的份上,喊她一句母亲,说来她也非大将军嫡妻原配,不过也是靠着美色俘获大将军的心,有什么可耀武扬威的。”她与刘氏一贯不对付,又说:“等大将军继承大统,我夫君就是名正言顺的东宫,二弟与夫君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孰轻孰重,弟妹可要好生抉择。”
甄宓忽而明白了,袁谭执意迎娶家臣之女就是为了不被刘氏挟制后院,如今又纵着文氏与继母争锋相对,就是想借此争夺储位,而袁熙又是唯一能统领一州的兄弟。
幽州之重,谁人不知。刘氏想拉拢,袁谭更想拉拢他。前方冲锋陷阵,内宅也暗潮汹涌。
“长嫂的意思,若有机会,阿宓会代为转达。”
这虽然不是文氏想要的答案,但总比拒绝来得舒心些,她便笑盈盈道:“走罢,别叫母亲等急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是什么?”甄宓好奇问道。
“杨姬可不甘心做妾。”
甄宓停下脚步,看着文氏,蹙眉道:“她是长嫂的人?”
“我的人?”文氏停下脚步,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转头也不等她,自顾边走便说:“不如说是各取所需。”
转眼到了正房,一进门,她就见文氏正问安,刘氏依旧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她。
刘夫人本就不想与文氏搭话,一件甄宓来了,便露出笑意,道:“你怎么也来了,才过门事多琐碎,何苦天天来回跑着,叫自己受累。”
甄宓含笑,乖巧道:“走两步,也能散散心。”
文氏接了钟嬷嬷递过来的茶水,瞥了一眼甄氏,笑道:“二弟正在幽州打仗,想来弟妹是惦记着二弟的安危,这才心绪不宁罢。”
“劳长嫂惦念,阿宓盼着夫君能凯旋而归。”
“小小年纪,难为你守在家里,”刘氏瞥了一眼文氏,笑道:“这才像袁家的儿媳,二郎定能大胜而归。过来这边坐罢。”
“母亲疼爱,阿宓不敢造次,只坐下面就好。”说完她便在文氏对面坐下了。
“你这丫头,也太多心了,”刘氏笑道,一时便说起了从前,道:“那时候大将军还在长安,陛下派他去镇压黄巾军,那些日子每日提心吊胆,生怕大将军有个三长两短。家书不知去了多少也没回音,我熬不住的时候躲起来哭一哭,哭完了就继续守着家,总算是把大将军盼回来了。”
“母亲贤惠,”甄宓客气笑道:“家中诸事,全赖母亲一人执掌,阿宓还有许多事要向母亲讨教。”
文氏听着刘氏话里话外的排挤,也不生气,笑道:“母亲的本事,妾恐怕是无福学了。妾自知粗笨,不敢途惹母亲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