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都别急赤白脸的，老婆子既然要听，就安生坐下来听孩子讲完，你要是听不得就先进屋去。”
江大妮权衡了一下，不甘心地坐回桌边。
“既然是家里的事儿，我也是能听的吧。”江雪梅从屋里出来，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背上了债。
“那就进屋说。”蓝老头一锤定音。
宣景也被叫到桌边，一家人坐下来，小柱子还以为吃饭了，看着空空的桌子，又看了看凶凶的奶奶要哭了。宣景将糖果递给他，小柱子伸手让她抱，江雪梅这会儿正心烦，喝了一声，“消停坐着，再闹腾打你了。”
小柱子含着糖果坐在桌边。
“三儿，你说吧，你在信用社贷了多少，现在是个什么章程？”蓝老头发话了。
“我贷了两万……”
两万！天老爷诶，江大妮和江雪梅听了都快晕过去了，要知道整个家底才不过几千块钱。
“我准备给队上签十年的合同，剩下的两千块用来买鱼苗，饲料之类的东西。”蓝桉说着他的计划，“我计算过队里的水库是有六十亩可以混合饲养鲫鱼，鲢鱼，草鱼……我还专门看了书，学了养鱼的知识，我算过利润，弄得好的话，一年收入还是有几千块……”
“几千块？三儿你别是让别人给骗了，咱们队上年年打鱼最后还不是只卖给村里，一年收益也不过千把来块。”
“那是村上压根儿没有打理过，也没有将鱼运到别的地方去卖。”
“三弟难不成觉得自己有通天的本事，旁人做不了的，你能做到，那鱼离了水就要死，怎么拿到别的地方去卖？”江雪梅恨不得挖开蓝桉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全部装的豆腐渣，怎么这般的异想天开，鱼那东西是可以想说拿走就拿走的吗？
“我在书上看到有专门输送氧气的机器，放在鱼筐里边可以保证让鱼不死……”蓝桉解释了一句看江雪梅还有话说，“大家且听我把话说完。”他掏出办理的贷款的单据，“我贷款是以他人担保贷的，担保人是丽珠商贸的总经理。也就是说我今后换不上钱，银行不会来找家里而是去找这个人。”蓝桉揉揉眼睛，“这是我认识的一位朋友，他答应贷款是今后要占水库盈利的四成。我说这些只是给家里说一声，承包水库养鱼这事儿我下了决心要做，你们支持我最好，不支持也没什么关系，左不过都是分了家的，今后我都该自己顶门立户。”
他说得硬气，江雪梅将那张纸看了又看，确定和自家没什么关系，这才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三弟今后是做大生意的，咱们这些穷亲戚也不耽误你，分家的事儿既然说了，搬家的事儿还是得尽快，要不然这一家子今后都没个章程。”
蓝桉还没说话，蓝老头先不舒服了，“分不分家他都是我儿子，愿意在家里住我都高兴，你要有意见自己修房子去！”他说完又看着蓝桉，“水库的事儿你可先前一点儿都没给我透啊。”
“贷款的事儿只是听说过，从来还没有真正去做过，我也不知道成不成，没敢先说，现在办下来才想着让您帮着去队上说一说。”蓝桉看出蓝老头的不满，放低了姿态。
“支书那边我们倒是有几分交情。”他吧嗒地抽了几口烟，“这钱一花出去可就没有回头的路了，到时候真有个什么，你……担得起吗？”
“您从小教的，作为男儿要顶天立地，我选的路，今后不管多难我都会走下去。”蓝桉坚定地说道。
蓝老头没说话，许久烟气将他整个人罩住了，他才说道，“晚上跟我去支书那里走一趟吧。”
“好。”蓝桉点点头。
蓝老头觉得最近自己似乎找支书有些频繁，家里的东西都不知道拿什么了，蓝桉叫了他一声，“您不用忙活，我在城里买了烟酒和一斤糕点，现在就过去吧。”
蓝老头松了一口气，走在乡间小路上，今晚还有星星，蓝桉心中鼓噪，被风一吹慢慢冷静下来，心里难免自嘲都经历过生死，现在居然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就沉不住气，实在是有些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