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有令?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一句话,陆逊宛如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鬼故事一般,脸色骤变。任何一个东吴老将,最担心的就是在关键时候拿到孙权的指令。很多时候在孙权一通瞎指挥下,本来勉强能赢的仗都能直接大败。所以陆逊一直是非常畏惧这个的,生怕孙权一时兴起给他送手令。好在前些年因为开疆扩土比较顺利,在短短几年时间东吴吞下了整个荆州。孙权心情愉悦之下,专心去搞制衡了,打仗也基本不再进行过指导。只可惜,这几年因为马谡横空出世,与诸葛亮一起把蜀汉强行逆天改命。也因为马谡的缘故,东吴开始走下坡路,而隔壁的穷邻居却一步步走上巅峰。这让孙权心里重新不平衡起来,也对每况愈下的战局心急如焚。于是,孙权的手令重新出现在了吴将的案板上,当年的那个孙十万他又回来了。眼下,陆逊就遇到了他噩梦都不敢梦见的场景。在最需要他力排众议的时刻,孙权的手令到了,而且内容他基本能猜到了。能猜不到吗,自家至尊刚刚被蜀军打的半身不遂,国家损失了超过五万兵马。孙权又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忍气吞声?马谡在他不敢让吴军出战,现在出现了一只孤军,孙权自然想找回场子。“至尊有什么手令等回去再说,现在军务繁忙,恕某无法接。”陆续压住心中的恐慌,故作镇定的对孙权的使者打起了太极。“等某处理完眼下的军务,再往下接……”“大都督,至尊嘱咐了,这一次必须让您遵守军令。”使者眯了眯眼睛,压根不给陆逊打太极的机会,直接了当的说道。这一副作态,基本表明了孙权的态度了。他已经对陆逊彻底失去了信心,打定主意要干涉这一次战事。事实上,孙权对陆逊信任已经远超其他所有将领了。毕竟作为自家的女婿兼都督,孙权对他的耐心与信任都到了极限。即便是这么多年陆逊为流言所伤,孙权都没有降低过陆逊的信任。但换来的却是陆逊一次比一次怯懦的表现,以及对他本人出现了隐匿不报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孙权还能忍到现在,也算是脾气好到极致了。见此情形,东吴诸将大概也都猜到孙权的意思了。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幸灾乐祸的看着陆逊。我们的请战你不听,至尊的手令你听不听啊?当然同样有几个年轻的将领面色一凝,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冲动了。连至尊都和自己一个想法,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了。但这毕竟是少数,绝大部分将领都看着陆逊,等待着他接下孙权的手令。“至尊……他不是说一切军务皆由我做主吗?”陆逊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望着孙权的使者,近乎哀求一般的询问道。“现在,不是了。”使者面无表情,平静的将手令递了上去,用最平静的语气泯灭了陆逊的侥幸。“至尊要求你出战,将这一伙孤军深入的蜀军吃掉,扬我东吴国威!”听到这一句话,陆逊彻底绝望了,泪水缓缓的留了下来,脸色一片灰暗,“至尊!我是对您忠诚的啊……”汉建兴十四年,陆逊在孙权的逼迫之下,恸哭出城!临行之前,陆逊亲自写好了遗书,派人送回建业,带着赴死的信念走出了江陵城。自此,马谡心心念念的东吴主力,终于从坚城走出来了!………………………………“征南将军,吴军四万兵分两路,分别从江陵与夏口二地出动,向我们这边合围而来了!”这个时候柳隐正引兵四千余在乌林以北驻扎,摆出一副嚣张的模样引诱吴军。在斥候将东吴的最新动向送上来的时候,柳隐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我的计策没有问题,东吴那帮莽夫终于还是上当了。”柳隐轻轻点了点头,长呼了一声,微笑着下令道。“既然对方都已经引出来了,那下一步计划也就可以实行了。全军抛弃辎重,只携带十日之粮,做出一副狼狈而走的模样,务必要把吴军引出河畔!”东吴方面水军很强,而且规模完全不是汉军能比的。柳隐担心即便在长江河畔击破吴军,其大半兵力也能在水军掩护下逃走。如果那样的话,汉军就很难一战定乾坤。万一逃走的兵马多了,江陵可就没那么好打了。所以现在,柳隐的打算就是想办法把吴军往北面引。最好将其引到青泥县以北,那里处于大平原,非常适合汉军破敌。于是,在柳隐的指挥下,汉军顺着华容道一路向北而走。一路上疯狂扔下辎重,粮秣,甚至玄甲军旗,表现的非常像诈胡被识破的弱旅。东吴方面,陆逊仿佛已经彻底认命了一般,直接放弃了撤兵。在与夏口方向的吴军完成回合之后,四万大军沿着荆襄北道一路追击而来。柳隐从乌林追到了青泥一线,而吴军也是穷追不舍。见此情形,柳隐感到非常满意,一面领兵继续北撤,一面动员士卒做好反攻的准备。在汉军抵达青泥之后,青泥的东吴守军突然开城出战,试图拖延汉军的北撤。结果双方战于城下,柳隐顺手就击破了城内守军,然后迅速进入青泥,一把火烧掉了吴军的辎重之后扬长而去。这一下更加激发了吴将们的愤慨,各个嗷嗷叫着全力追击。就这样,柳隐且战且走,一路上将辎重丢的一干二净,并不断为汉军寻找决战的战场。作为老将,柳隐相信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战场,他便可以为马谡击破吴军,夺回江陵。正如马谡所说的那样,这一次他打算吃独食。在数日的北撤之后,柳隐终于在当阳附近停下了脚步。一向直觉灵敏的他,嘴角终于露出了微笑。“将士们,就是这里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