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电话预定了时间的女士来了,是林荨亲自接待的,小叶只是瞧见了一个背影——身形瘦小,像是南方人的瘦小,是与这里金银玉石多了去的地方人不同,这里从来不缺富人,只有更富有的;也能瞧见背影的疲惫,背影随着岁月的流失也渐渐开始佝偻,即使在现实中并未明显体现,但小叶能感觉到这种疲惫与自己操劳多年的母亲一样,无论穿衣多么光鲜亮丽也无法掩盖不住。
小叶听到同事在谈论着,她偏着头凑过去听。
“这不是新闻上那个校园暴力受害者的母亲吗?一审结果出来的时候,听说是被告口头教育加上赔偿金几十万,相当于无罪释放。”
“是啊,一个孩子才十几岁这么恶毒,连自己同学都下死手,最后什么事都没有,这换谁都不能忍了啊。”
小叶听到时候都惊呆了,她是个外行人,不懂什么法律知识,听到这她可得好好上网查查了。
现在网络四通八达的,一查就知道了。
那位女士是苏惠,是最近法律界备受关注的受害者之一。受关注是因为她的女儿鲍莉才13岁就被自己的同班同学范筱元下毒致死,而在一审判决中法院判处范筱元赔偿以及父母口头教育。
看完小叶心里都愤恨地咒骂了一句:“太不是人了!”
会议室内。
“我不需要赔偿,我就想让范筱元得到应有的惩罚,可以吗?”苏惠激动地紧紧抓着燕沉的手,瞪大了眼睛问道。
燕沉看完苏惠的案件后,有了大致的了解。
“苏女士,您女儿的案子还是有点难度的,从一审的资料来看,败诉的原因出在被告是否有明确的犯罪动机,而审判长听取了辩护律师的意见,并认为被告是过失的同时被告是未成年,不能给未成年定罪处罚。国家还是很呵护未成年,但是又过于急切,现在中国出生率低,再这么严管未成年犯罪,也许最后整个国家只剩下老年人了。”燕沉摘下眼镜,同时放下资料,目光坚定地回应苏惠,“但是也不要气馁,国家前几日刚出了有关于未成年犯法适用的法条,也许几率不大,但可以拼一把看看。”
苏惠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在这段汹涌艰难的日子里得以大口地呼吸,过于激动得脸颊通红,“太谢谢你了,燕律师!无论几率多么渺茫,我都会尽力配合你的工作的!”
苏惠激动得眼泪如洪水决堤一般,哭得双肩如抖筛子一般。
燕沉见状,立马给她递纸巾,安慰道,“不用担心,具体流程怎么样,我会力所能及的帮你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工作,您只需要提交必要得资料就好。”
这桩事算是谈成了。
出门打杯水喝的燕沉刚好遇到林荨。
“这把案子难啃啊,有把握吗?”
水咕噜咕噜地下肚,燕沉长叹一口气,“不敢说,毕竟这是关于未成年的案子,如果我申请诉讼的话,监察局会出公诉人来协助的,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配合公诉人,为受害者争取利益。现在小孩年轻气盛的,父母又忙于工作,很少在意孩子的心理问题,根本原因就在于上一辈有心理疾病,他们不看医生,并一致认为自己没病,才继而引发一系列犯罪年龄趋向低龄化。”
现在的父母呢,大多都是打工的,基本上都是继承上一辈的意愿去生下一个孩子,可能他们也没准备好,就生下个孩子。孩子生下来怎么教育,这又是沿用了上一辈对他们的教育方式。如果要改变的话,这将会是一个大工程,众口难调,从祖宗那边开始就是崇尚吃苦耐劳、奉献等。为什么会有“自由”一词,为什么会有人选择当不婚主义者?也许他们受够了上一辈的思想折磨,不愿意被条条框框约束;也许他们父母从小给他们树立了一个良好价值观,教会他们如何独立思考。如果一个孩子从小天赋异禀,若是出身在一个思想教育并不出众的家庭里,他再怎么聪明,也终究耐不住被世间磨平了棱角;若孩子从小只会爱自己,那就会被他的父母指责是“自私”,难道就一定是自私自利吗?
“如果我告诉你,我老家离这里很远,可我不惜代价地来到这里工作,你会愿意坐下来听吗?”
林荨看着燕沉不像是开玩笑地样子,选择坐下来,还顺带调侃一句,“你愿意说,那我就愿意当你的出气筒。”
“那我还偏不说了,你去忙你的吧。”燕沉扭头就拿着水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