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重重铁杆,贺濂江看向沈年,目色复杂。

    “小殿下,可否让我单独和沈年说几句?”

    岁岁点头,转身出了狱牢。

    贺濂江谨慎看了看左右,才道:“沈年,我知道你不是沈夫子之子,甚至连这个名字都不是你的真名,但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你和我都是同一类人,日后若我有幸能活着出去,但凡有我贺濂江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沈年微微抬眸,得见贺濂江眼底的真挚。

    他知自己性骨不似沈夫子之风,平日里又独与濂江相走甚近,引他怀疑也是在所难免。

    遂也坦诚道:“我的字即是我真正的名。”

    贺濂江探头远远望了眼门外:“休言,我不管你对小殿下是真心还是利用,但小殿下和一般人不同,你莫要负了她。”

    监狱里静了许久,阴晦潮湿的气息翻涌在鼻际,衙差正踩着散漫步子朝这边走来,示意探监的时间过了。

    出了廷尉府,外头仍在落雪。

    岁岁立于桥边,眸光远远落在桥上一个妇人身上。

    这腊月寒冬的天,其身上只着一件单薄麻衣,怀里抱着的婴儿还在啼哭。

    桥上正走过一位穿青色补服的官员,应是在廷尉府当差。

    妇人见到官员,忙忙揪住他衣角:“官爷,求求你了,贱妇不求什么名分,只想求官爷收留这个孩子吧。”

    官差怒而甩袖,从袖袋中掏出帕子擦了擦被妇人触碰过的衣摆,冷哼道:“本官劝你别太得寸进尺,一个娼妓,想靠赖着本官飞上枝头?”

    妇人咬唇摇了摇头,眼角泪珠与溅在颊上的雪花一齐滚落。

    她跪在地上,不住地朝着官差磕头:“官爷,这孩子好歹也是您的骨肉啊……”

    闻言,那官差蹙起眉,抬腿踢在妇人肚前,妇人跌在雪地里,额角青了大块,双手却仍紧紧抱住怀中孩子,不曾松开。

    妇人从雪地里挣扎起来,雪沫子洋洋洒洒落在她眉睫上,望着官差冷漠远去的背影,眼底怅惘愈深。

    似是感受到岁岁的目光,妇人朝岁岁看去,嘴角艰难挤出一个弧度,自嘲般笑了笑。

    岁岁上前几步,拿出一袋碎银递到妇人跟前,道:“好好活着。”

    妇人愣了愣,指尖迟缓伸到银袋前,犹疑许久,到底还是一把收下,将其放在婴儿襁褓中。

    “姑娘菩萨心肠,贱妇却无以为报,倘若姑娘不嫌,贱妇甘愿为姑娘做牛做马。”说着便作势要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