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森淼拉着韩斯越一路走。太阳晒得很,她们在综合楼停下,进到里面,坐在走廊里的一条长椅上。韩斯越神情平淡,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程森淼偷瞄了两眼,又赶紧收回。
“看什么呢。”韩斯越问她。程森淼忙说没看什么,韩斯越却揪着她刚才的目光不放,非要听出个结果似的。程森淼摸了摸鼻子,只好说:“看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哦,这你都看得出来,你很善解人意嘛,”韩斯越双手搭在膝上,淡淡一句:“难怪那些女孩子们都喜欢围着你转。”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程森淼小心翼翼地笑:“没有这种事啊!”她觉得周围真热,额头都快有汗淌下来了。韩斯越抬手,指尖绕着头发,怎么都有得忙,就是不让程森淼够着。“我也没近视呀,”韩斯越疑惑地自言自语,“怎么到你那就没有了?”
程森淼被韩斯越这不动声色的一呛,话立刻噎在喉咙里。她集中注意力,指尖尴尬地挠着脸:“那这也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没有做什么。”韩斯越斜她一眼:“那我就是说得没错了?”
程森淼立刻觉得韩斯越暗自怼人的功夫又精进了。她简直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才好,这也不算是她的错啊?程森淼心里想着,还有些憋闷。可没办法,她知道韩斯越心里放着一个小醋缸,吃醋的点也奇奇怪怪的。有时虽然没辙,但转念想想,吃醋也是因为在意,无伤大雅,小醋缸还有些可爱的。
程森淼讪讪开口:“那,那还很多男生喜欢你呢。我才听说昨天有人和你告白。”韩斯越一听,立刻瞪她:“那又怎么样,我又不会喜欢他们。”程森淼一见机会来了,赶紧抓住了解释:“我也不会喜欢别人啊!再说了,我这周围都只是普通同学。”“哦?那你们班普通同学都很亲热啊,真是一个好班级。”她动动嘴角,笑又不笑的。
程森淼只好哎了一声。她摇头晃脑地叹气,说什么自己真冤啊,比窦娥还冤。韩斯越说: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冤枉你了,自己先给自己扣帽子。程森淼笑一下,说:“你看看你,看着就不开心,说话还刺我。”
韩斯越认真起来,话里带了些锋利,眉头也皱紧,语气却十足的嗲:“程森淼,你可得给我小心一点。”她转过身说。程森淼无奈问她:“我要小心什么啊我。”
“你自己心里有数,别乱招惹别人。”韩斯越说。她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嫉妒:怎么文科班上那么多女孩子,偏要围着程森淼转?她的指尖抵在程森淼胸口,像要恶狠地把那里戳出个洞。程森淼哑然失笑,抓住韩斯越的手,说:“我招惹谁了我。”
这话说得她很不安分一样。在这件事上,程森淼一直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韩斯越是怎么来的警惕心,好像她随便就会被其他人勾走、整天都有人打她的主意似的。哪里有这种事啊?她又不是万人迷。程森淼都没想明白,韩斯越这是哪里生出的思想误区。
韩斯越垂下眼皮,脸庞显得很乖。“你招惹了我。”她轻声嘟囔。程森淼没听清,眼神糊涂着。她又大声了些,羞恼地回瞪过去:“你招惹了我!”她控诉,好像在说:都是你,非得害我生气!程森淼一愣,随后大声笑起来。综合楼里静悄悄的,她的笑声一响亮,尘灰都扬起来。
真是对不起啊!程森淼毫无诚意地和她道歉,笑得更大声了。韩斯越羞恼地捂住她的嘴:“笑什么笑!”“笑你可爱啊。”程森淼在她柔软的手掌心里含糊地说。韩斯越冷哼一声,说:“油嘴滑舌的。”程森淼笑得不行,也没停下来的意思,韩斯越拧着她的脸问:“烦不烦你?”“好好好,我烦我烦。”
程森淼拿下她的手,笑得腮帮子都痛了。“你整天都想什么奇奇怪怪的,”她说,“我怎么可能去招惹别人,诶,我说,斯越啊,你这说话可是要事实凭据的,不能好赖污蔑我。”
“我先提醒你,让你小心着点。”韩斯越刚说完,程森淼立刻接了一句:“诶,我知道我们班有男生喜欢你哦,我是不是也要提醒你,你是不是也要小心一点?”韩斯越眼神里多了一丝警告,明晃晃地透露出一个讯息,就两字:你敢!
程森淼念叨了句:“哎,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我这个小老百姓,真难。”韩斯越理直气壮地回她:“我和你能一样吗?”“哪不一样了?”程森淼问她,好奇她能说出什么理论来。韩斯越就说:“我又不像你,整天和那些女生呆在一起,还有呢,你们班上还有好几个人和你一个宿舍。”她咬了咬嘴唇,语气酸溜溜的,“我又不喜欢那些男生,也不和他们接触。”
“我这也太冤了!”她郁闷地说:“你也不能这么想我啊,我又不是逮着个女的就喜欢。再说了……”程森淼微微睁大了眼:“按照你这个说法,那我都得住到男生宿舍里去了。”“少给我贫嘴。”韩斯越说,她差些就笑了,唇角又急忙稳下来,“反正你自己注意就是,知道了吗?”程森淼只能说知道知道,只差没举起三根手指对她保证了。
韩斯越这才好了心情,转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哎,程森淼摸了摸脸,看着韩斯越脸上带笑,又觉得这样也成,值。
又过了两周时间,学校的运动会紧着来了。为了调动女生们的积极性,程森淼带头报了三项。其他一些项目,左凑右凑的总算也在报名截止前把人数给凑够。这回韩斯越没有报名运动会,她之前练舞崴了脚,虽然只是轻微,不怎么影响走路,但也还要个三五天的休息时间。这几天功夫,程森淼算得上是两头转,既要在放学后去操场练习;又要掐着时间去接在班级里自觉多留下来学习的韩斯越;最后,才能回到宿舍里忙活收拾自己。
运动会开幕那天,她一边听台上讲话,一边还在打呵欠,散了场,傅怡还问她这两天是怎么了。程森淼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后,才回:“犯困而已,小问题。”她甩了甩手,和傅怡一起回到班级的大本营。生活委员把东西都备好了:矿泉水成箱放在地上,桌子抽屉里放着跌打损伤药,以备不时之需。还有运动饮料什么的也有,甚至还有碘酒红药水一类,不得不说实在细心。
程森淼刚到,邵鹃就喊她坐下。邵鹃手里拿着两天比赛的时间安排表,说:“森淼,再过半小时你就得热热身了,九点有100米预赛。记得啊,时间自己注意着点。”说完她又接着去提醒下一个同学。程森淼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转头问傅怡:“你什么时候的比赛?”傅怡想了想,回答:“明天早上,九点。”“行,那加油啊。”
傅怡翻了个白眼,没理会程森淼。她本来什么项目都不想参加,是程森淼好说歹说非得要她报一个名,嘴上说着什么“反正只是重在参与嘛。”还有什么“也不是我非要你参加,都怪班主任,你去怪她,还有体育委员,她们非要我来拉人。”还有一句是什么来着?哦对,还说:“没事,反正输了赢了对我们也不重要。”傅怡听了心里头止不住腹诽:不重要还非要拉我凑数,一天来烦两三趟,唠叨。最后她没办法,只能闭眼随便指了一个,再抬眼,程森淼开开心心地把她名字写到铅球那栏去了。临走时还说一句:
“看不出来啊傅怡,你居然还会扔铅球呢,厉害厉害。”
傅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