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大半年,到了年根底下,王羽终于也能喘口气,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这一天正午时分,冬日正暖,略带昏黄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之上,冰凉的空气中浮动起了丝丝白色的雾气,使得整个院落都有了种梦幻般的色彩。
眼见此景,王羽不由诗兴大发,一首千古名句吟哦而出:“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优哉游哉了大半年,浑身都在发痒,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半年过得很充实,青州的各项事务,他都是全程参与了的,但王羽还是觉得闲得发慌。
自己是个为了战争而生的男人,眼见乱世烽烟正烈,自己却只能作壁上观。虽然从战略角度上考虑,这也算是保存实力,积蓄力量,效仿当年横扫六合的秦国,但不能亲身参与的感觉,就是很难受。
因此,王羽最后那惘然二字,念诵得既有感触,令得闻者娇嗔不已。
“姐姐,你看夫君,虽然有你我姐妹陪伴,却犹有不足呢。你听听,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夫君此刻心中念着的,是哪家女子呢?是那位将门虎女吧?若非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又怎会有如此深刻的感触呢?”
貂婵坐在蔡琰身边,很羡慕的看着后者已经非常明显的腹部,虽然孕后导致蔡琰婀娜的身形走了样,但母性的光辉却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以自己坎坷的身世,能这样安然陪伴在一位识情趣,知冷暖的男人身边。受他怜爱,还有什么不足呢?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和姐姐一样,为夫君生育儿女,可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怎么就不行呢?
满心的不解和委屈,最后都化成了娇嗔,貂婵故作哀怨的叹息道:“夫君与姐姐相识时,又是吟诗。又是作曲的,对黄家妹子也是爱护备至,只有妾身和糜家妹子命薄……不过比起可怜的宁儿妹子,妾身倒也知足了,眼见年关将近。宁儿妹子却只能在徐州独自垂泪,唉,可怜呐可怜。”
王羽发现,女人婚前和婚后确实会有所不同,特别是后宅成员比较多,关系比较复杂的情况下。自从蔡琰怀孕后,貂婵就有往怨妇发展的驱使。可这事儿能怪自己么?能吗能吗?明明自己很努力了好不好?
诸侯之间正有小道消息流传,说自己志得意满,耽于美色,整天泡在后宅之中。周旋于粉黛之间,却不视政务,不理军情,充分暴露出了暴发户的本质。青州军,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这些消息固然是各路诸侯为了鼓舞士气。从战略上藐视敌人在造谣,但从各种角度而言,这都是自己努力的证明啊。只是播了很多种,就是不见结果,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咳咳,”王羽轻咳两声,故意板着脸道:“婵儿,不要乱说,小心惹得琰儿不高兴,要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胎,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君侯有命,妾身自当从命。”貂婵哪里会怕这个?
幕府上下都知道王羽随和,只要不犯错,他就不会展示雷霆霹雳那一面。在后宅中,王羽更是从来都没瞪过眼睛,虽然见识过王羽驰骋沙场,纵横捭阖的雄姿,貂婵还是时常有种错觉,自己嫁的不是名震天下的骠骑将军,而是某个温文儒雅的书生。
遍数天下群雄,又有几人会在政务繁忙之余,陪着自家妻妾在后院晒太阳?外间评价王羽雄心消退,懈怠之心大起,确实不无道理。
看着他二人打情骂俏,蔡琰始终温和的笑着,她原本就性情恬淡,此刻有了身孕,更是如蓝田美玉一般温润,小性子什么的,完全就不可能在她身上出现。当然,这也是满足感使然,对这位才女来说,眼下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美好了。
“说起那位吕小姐……”王羽知道妻子为何烦恼,自然知道不能多做纠缠,不怕夫妻拌嘴,只怕娇妻心优伤身。他转移话题道:“据说这次比武招亲很可能是她自己决定的,倒是有个很有趣的女孩,就是一般男人恐怕消受不了。”
“嘻嘻,夫君是不是想说,这匹野马只有你能降服得了?”
貂婵嘻嘻笑道:“夫君可不要大意哦,之前那几场比武,都是公开进行的,文举公和正平,还有文珪他们都有去观礼,那位将门虎女的武艺可是货真价实的。若是夫君要去,千万不要存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否则啊,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在小溪水里翻船可就成了大笑话了。”
貂婵虽然是在调侃,但也不是一点担心都没有。
夏天时,王羽回返高唐的路上,洛阳放出了比武招亲的风声,虽然没能让王羽中途回转,但事情终究还是进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