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其美听了来人的批评,并不如何放在心上,他将船桨收好,拿起行李便跟着骆伯鲁上了岸。
“好兄弟,你常年操持家务,不知这男女之事的妙处,若有一天,你爱上一个女人,便愿意为她做一切。”单其美颇为自得地讲述自己的理论,“这不是合不合适的事情,情之所起便是如此急促。她既然是我兄长的女人,我若与她成事才是于礼不合。那便很遗憾啊,但你该去试试。”
“我才不稀罕。”骆伯鲁比单其美小上五岁,今年二十六,也是个没有娶妻的。宗族各行其是,这些不得志的子弟无人关照,确实是这般孤苦。
“我若还清债务,便去当兵,或是做个水手,去冒险,做一番事业。”骆伯鲁小声地说着,并不希望有人回复。
单其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将他带到酒店去吃饭。
“男人便是为了女人而生的,我们在那里获得乐趣,也只在她们的怀里才有意义。”单其美笑着回应,随后便去点菜买酒。骆伯鲁闻言,十分不满地瞪大了眼睛,有十句反驳的话将要脱口而出,但想到自己从未有过女人,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吃过晚饭,单其美与骆伯鲁谈论女人的事,两人都信她所说为真。
“信件是真的,家中来往的书信也是真的。若大哥这般谋划就为了找这个女人,那他被谋害可就有的说了。”单其美躺在床上推测道,“官府是有心不肯细查他的事,说明得罪的人不小。”
骆伯鲁还坐在客栈的桌前读女人给他们的书信,微弱烛光下,男人尽力窥探着两人隐秘的情事。信件上大多是问安的话语,还有一个小女儿。
“玲月。”骆伯鲁呢喃着女孩的名字,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男人多爱这个女儿。
单其美翘着腿躺在床上,听到了骆伯鲁的呢喃,若有所思。他也看过信件,想起家中抱着两个女儿为他送行的嫂子,不知说什么好。
骆伯鲁知道单其美又在感慨世事无常,但自己即使相信船上女人与单家家主有私情,也不相信这就是一场简单的情杀。骆伯鲁抓着信件,希望从字里行间窥见事情的真相。他将信纸尽可能地靠近烛火,希望看得更清楚。谁知一个不留神,烛火便跳到男人手中的纸张上,书信开始燃烧。骆伯鲁赶忙将其扑灭,一封信纸便只剩一半。
“小心点,兄弟。”单其美嘱咐了一声,很快便睡着了。
骆伯鲁看着手中的信件,发现这是容易点燃的草纸。若是像单家那样的人家,即使是畏惧强悍的妻子,也不必拿出这样廉价的纸张来写信吧。骆伯鲁小心地握着手中的纸张,又拿出一张纸,凭着记忆写下来被烧毁的片段。
次日清晨,单其美醒来时,骆伯鲁还在沉睡。单其美发现桌上有许多纸张,起身走近,发现都是骆伯鲁抄录下来的兄长的信件。单其美将之收拾放好,唤了好友起床,他们今天要去拜访江湖上的人,求他们帮忙追查单承杰之死。
一座酒楼中,两人左顾右盼寻找联络人,见到坐在窗边、遮挡面容的人便去试探,找了一个上午也没发现。
单其美在一个餐桌前坐定,从包中取出金条,放在显眼位置。骆伯鲁问他做什么,单其美回答:“放这,要钱的就会来拿,不是吗?和钓鱼一样。”说着,单其美点了几份菜,打算边吃边等。
骆伯鲁觉得很不好,这和他想象中的刺客、杀手的冒险故事很有些出入。他对着单其美便要嘲笑他天真,谁知一个身穿侠客服的男人很快出现在两人面前,还没看清踪迹,此人已拿起金块放进包里。骆伯鲁还没坐进餐桌旁的椅子,因此两人一站一坐,看着面前不知何时坐下的蒙面男人。
“好样的,定金我收到了。你们的事好办,很好办,我已经有些眉目了。”蒙面男人嘶哑的声音传出,单其美很满意,示意他说下去。
“单承杰是坠崖而死的,这是我的线人亲眼所见。”蒙面男人笑道,“至于他身上刀伤,都是死后才有,官府的仵作被买通了,所以文书上写的死于刀伤。”
“你们在他死前就在监视他?”骆伯鲁插话道,仍然站在原地。他想若是男人拿钱离开,自己还能阻拦一下,也算对得起单其美。
“不错,单承杰几乎把控着全长明州的贸易往来,想杀他的人不计其数。”男人摸着下巴,慢条斯理地说。
所以这个人并不赶时间,那为什么耍我们一上午?骆伯鲁这样想到,为自己的无力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