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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出城,按照勤丫指点,走了大半个时辰竟然也不觉得累,可能心情好吧,顺着小泥土路上了山,一番曲折终于寻到了地方。
杨花啼整整鬓发,亮灿灿的眼睛看向实丫,“我好看吗?”
实丫点头,“好看。姑爷要是见了,肯定欢喜。”
那就好。
他长得俊,要是她不好看,没准鬼差拘着他不让他们见面呢。
“你就在这儿吧。”她吩咐实丫道。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到了墓前。
钱母请了最好的石匠做的碑,庄严气派,就是不像后代,连个可以缅怀的黑白照片都没有。
不过,她心里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就好。
来前,第一句话明明想了好久,到了跟前却一个字都没有。
眼眶红着,不知何时已经漫上了泪意,她呵笑一下,将怀里护了一路的花捧在碑前,带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撒娇语气,道:“今日我可是好好打扮过的,你不准只看它,忘了看我。”
有泪挂在脸上,她又将花收回来,有些怪他,“唐夫人说人死了,魂儿其实还在生前呆着的地方徘徊。你怎么不来梦里叫我再看上一眼呢?”
她喜欢他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眼神。
可是那一日入棺,看他的最后一眼总是在脑海中浮现,叫她难过。
要是能在梦里冲她笑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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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有风,放在坟前的花轻轻摇摆着,真像是有人凑在跟前,轻嗅芳馨。
那道素白身影消失在山道许久之后,有黑色皂靴走到坟前,再一打眼,坟前干净如无一物,好似方才悼念与缅怀都不存在。
下山后,实丫看她眼眶红红,猜出娘子必然是哭过的,她没多嘴安慰。
她爹没了的时候,多少人在她耳边说着可怜,她心里一点不觉得好过。那种伤心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抚慰的。
被留在原地的人,承受的东西太多太重,眼泪不过是最轻浅的发泄。
她只希望娘子能尽快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