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家出来,已经月上中天,虞梦竹又去了一趟三人溺死的河道。
原因是,刘春急着出了宋家,没一会带了个男子再次到了宋家,看宋家上下,似乎都对他十分熟悉。
但让虞梦竹注意到他的原因,是他身上的黑气,与刘阿嬷的如出一辙。
周太太也看见了这个人,却颇为顾忌,没敢像挖苦刘春宋志明那样随意说话,只低声给她介绍:“这位是童天师,刘春从城里请回来给他儿子做法事的。”
“天师?”虞梦竹问。
周太太轻轻点头,再次以帕子掩着唇道:“恐怕是有些本事,刘春家办事时,他见着宋家人,随口说了句近日小心些,忌水避火。谁都没在意,那宋二爷更是没好脸色,结果回头人就没了,大白天死在河里,说出去都没人信。”
虞梦竹心中微动,她只听姚力和小洲说过这事,或许可以再听听黎庄的人怎么说,于是好奇问:“可能是脚下不小心,也不一定就是天师说得准呀。”
“呸哟,大吉利是!”周太太拿着帕子的双手微微合十,“小姑娘不懂事,您莫怪,您莫怪。”
做完这样,才前所未有地正经着跟虞梦竹说:“要是刘佳文那孩子不小心,还说得过去,可那是宋升明!你才来不晓得,这宋家两兄弟啊,年轻些的时候都是亲自下水的,水性不知多好,浪里白条。不小心掉进水,一个打挺就浮上来了,不是有问题怎么会淹死。”
“可您不是说,水鬼是他们乱传话?”
周太太:“我说的是,他们乱传水鬼是我家媳妇这事儿,这无仇无怨的,干什么不拉旁的人,就拉了他去。”
因此,虞梦竹趁夜色再次来到河边,想看看能否找到白天不敢出来的鬼魂,无论是林氏还是别的。
她顺手拿出玉佩,让孟梓兰也出来走走。
“虞姑娘,今日可还好?”孟梓兰出来了先是问候她。
虞梦竹“唔”了一声,随口告诉了她黎庄的事,然后说:“比起水鬼作祟,我倒更怀疑是什么分赃不均。”
孟梓兰:“咦?可你分明见着了黑气,是和这些有关的吧?”
“黑气不一定是鬼带来的。”虞梦竹一边沿着河边走,一边跟她说:“某些妖术和邪术也会留下这样的痕迹,没有水鬼不一定没有人做法,有水鬼也不一定会害人。”
“你自己也知道,现在你想报复徐家,能做到什么?”她转过头问。
孟梓兰叹气,“还真是,我道就我这么没用,原来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做人时害不了人的,做了鬼也动不了手。”
“是啊。”不知想到什么,虞梦竹沉默了一会,才宽慰她:“或许,你相信报应吗?”
不过她没有让孟梓兰回答的意思,而是继续走着,拐上了石桥。桥上比两岸略高些,站在上面比岸边看得更远些,虞梦竹看着河水中星星点点的荧火,两边房屋上淡黄的雾气,树木上青色的微光,她生来眼中的世界就与旁人有些不同,能看到魂魄在阳间存留的痕迹和万物所谓的“灵质”。
如果没有师父收留,虞梦竹可能就是个少微异类的孩子,无知无觉地长大。但师父路过他们村子时,意外发现她这个体质,将她带走了。
仲春的夜风吹来,还是有凉气的,虞梦竹回过神来,“看来要早些去海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