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经持续到了第四天,现在所有的突袭战略已经失效,霍雩风不是傻子,之前持续不断的偷袭贯彻到第三天之后魏军也学会了防备,再用同一战术无异于宣告敌军穷途末路。
“今天是第四天,霍雩风已经损失了三万兵力,还剩下不到两万兵力,但是守城的兵力也只剩下两千,霍雩风的铁骑已经在护城河外待命。”谢拓对着屏风内的人汇报道:“先生非宋城人,如若被攻破,谢拓一定先安排先生出城。”
“好一个非宋城人。”屏风内的正在低头喝茶的人反问道:“宋城难道不是晋国的土地?谢拓,你谢家上面两位兄长,他们在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想得是晋国人。”
“是拓狭隘了。只是先生这等身份,没有必要坚守。”谢拓眼睑下一片灰暗,“而拓是守城将领,理当誓死守卫道最后一刻。”
屏风内的人声音清冷无双,句句掷地有声,“第一次,我教你,敌我兵力数量悬殊怎么办。切后方补给,灭主力士气。你做的不错;第二次,我教你,敌我兵力质量悬殊怎么办。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能想到提前向墨家定制武器,我很欣慰;第三次,兵临城下,看似计无可施,实质上却并非不能柳暗花明。仗未打,先丧主将士气,非胜仗之兆。”
“请先生明示。”谢拓低头半跪在地上问道。
“谢拓,两军对战,以优势克敌方劣势,才是制胜之道。”屏风后面的人问道:“这些天和霍雩风交手,你有观察过自己的敌人吗”
谢拓目光一闪,“先生的意思是——攻其不备,擒贼先擒王。”
屏风内的人不再说话,目光投向了窗外,外面战火纷飞,战鼓宣天。
此刻护城河外擂鼓声震天,两军对峙,一触即发。
霍雩风已经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他的右手因为箭伤而吊着,虽然面容上平静,但是眼眸中已经是波涛汹涌,怒气震天。
他年纪轻轻被封为战神,在武将世家的霍家排行第五,虽然不是嫡子,但是前途一片光明,亦是霍家家主霍重倚重的子嗣之一,仅仅次于自己的长兄霍林钟。此次突袭宋城,便是和温守明里应外合谋划的结果。
霍家很早以前就启动稚鸠计划,取自鸠占鹊巢之本意,温守明父亲温克礼是霍家培养的死间,一路带着弱冠之年的温守明从魏国进驻晋国,意图以仕途之路入侵晋国士族,染指其中利益,从中逐渐掏空晋国。
宋城隶属于晋国沧郡,物产丰富,魏国物资缺乏,因此对于这块土地馋涎已久。温守明由科举之路走到沧郡郡守这个位置,其中的人情打点,官场沉浮,霍家付出了不计其数的人力物力。
宋城是霍家的首次试水,温守明从五年前就开始谋篇布局,以体察下属民情为名头,侦查和部署沧郡下面各个分城,一步步将宋城的边防以及宋城地方执行长官替换成自己的傀儡下属。之后借由整治宋城贪污腐败为名号,大举将谢家等一系列忠良逐一击破。
未曾想到中途出了意外,谢拓这个漏网之鱼,不但没有因此变成不见天日的亡命之徒死于乱刀乱箭之下,甚至拿到了温守明叛国通敌的直接证据,直接上报天听。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霍雩风一心想要赢过处处压自己一头的霍林钟,于是趁着宋城边防尚是薄弱,一举携铁骑进发,企图通过攻其不意之夺取。但是没有想到,原本在温守明授意下一向防范薄弱的宋城,居然能够支撑到现在,如果今天不能够速战速决赢得胜利,恐怕等待他的只有铩羽而归的结局。
这不仅仅会使得霍家那些希望他跌落神坛的人踌躇满志,甚至连霍家都会给魏国留下不可磨灭的耻辱。
“阿卓,你紧张吗?”杜风每次在大战之前都开始话痨,看着一言不发的花棹,调侃道。
“杜风,以我们手头上拥有的箭来算,恐怕最多能坚持到今日午时,若是等不来援军,接下来就是要靠肉搏,然而魏人天生人高马大,四肢强壮,论近身搏斗,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花棹脸上灰扑扑的,一双眼睛却陡然间明亮不可直视,“所谓擒贼先擒王。现在霍雩风受伤了,如果我主攻,你负责对付周围杀我的人,能够把霍雩风杀了,我看这场仗他们还打不打?魏军若是还要硬撑着打,我们就再把他手下的心腹大将也杀了,到时候群龙无首,看他们还有没有勇气再待下去。”
“可是卒长只是让我们找准射击点,协助冲锋的队伍,我们这么擅做主张,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杜风疑虑道。
“射击点当然不能缺位,等到霍雩风的队伍冲到城门上来时,远距离射击已经失效,这个时候会启用火攻抵抗,你用射箭护着我空门,我去斩杀雩风。”花棹话音刚落,不知道从何方射来一支箭,花棹眼疾手快,自己趴下的同时按下了杜风的头。
从城门外漫天交织的箭雨已经铺天盖地而来,耳边箭镞穿过空气引起的簌簌声如同疾风劲雨般刮过花棹的耳畔,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了下去,之前训练的阵法已经随着反击位的缺失开始显露出明显的漏洞。
霍雩风是一个很强大的敌人,在看到晋军的手段之后,立马也如法炮制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