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是圆月吃掉旁边的明星之后喷吐出来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白日里艳丽的花这时候也清冷许多。 韦臻脱去了白日里那套繁复的衣裙,穿着一套瓷青色男装,长发也是简单地束起。 一脚盘着,一脚垂着,桌上摆着几盘小菜,韦臻两指夹住一颗花生,一抛,再抬头一接。 站在墙头的韩青儒瞧着那半张侧脸,眼前一阵恍惚,似乎是还在当年—— 夜黑风高,约起喝酒。 韦臻袖手一转,一颗花生“啪”地弹出,正中韩青儒肩头。 韩青儒长吐一口气,抱稳了怀里的酒,一提气跃了下去。 刚走到桌边,韦臻的声音就传出: “那日你叫那刘长源来送了我王泥生平,这恩情我承了。” 说是谢,语气却没半个诚恳。 韩青儒也不在意,两坛酒往桌⚰🕇上一放:“上好女儿红。只有这两坛,另两坛我可要存着的。” 韦臻下意识回了句:“留着娶媳妇啊?”随后紧紧闭了嘴。 韩青儒一愣,眼一弯:“对啊!留着娶媳妇,哪能都被你喝了。”.. 韦臻冷笑声,手一抬,眼睛垂下,只管盯着盘里那些圆滚滚的花生:“坐。” 只两个石凳,一个被韦臻坐着,另一个,在韦臻正对面。 韩青儒扯着石凳挪了点,面对着月光,也靠韦臻近了点。 “这个位置好。” 韦臻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拍开一坛的泥封。 醇厚的香气飘了出来,在夜色中几乎化为实质。 韦臻深深吸了一口气,星眸一眯,还没喝似乎就迷离了。 韩青儒笑:“我没骗你吧……”一双狭长的眸子盯着韦臻,眼里尽是笑意。 韦臻还是没回话,一仰头一大碗酒灌进了嘴里。 韩青儒的笑容收敛了点,有些难堪地撇开头,摸了颗花生丢进嘴里。 脸上有些狼狈,此刻有些庆幸稍稍挪了点位置,不是她的正对面了。 眼看着韦臻几息功夫都灌下去几大碗了,这才坐不住了,一把将她手里的碗碟夺过,韩青儒倒进了自己嘴里: “好喝也不用这样吧。” 韦臻眼神幽深,也或许是夜色太深了…… 韩青儒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在那两道沉冷的视线中良久才长吐出一口气:“说点什么吧……” 韦臻没回话,移开视线,也不去拿那酒碗,支着头,一颗一颗的花生往嘴里送。 明明是叫人心旷神怡的月色,韩青儒却还是觉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有清脆的铃声敲碎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是檐下的风铃被风推了一把。 韦臻眨了眨眼,低低说了声:“你说吧。” 我不想说,万一说着说着我忍不住了,我怕又和你打起来。 韩青儒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相逢,恼她莽撞,却又高兴还能再相遇,天真地和她笑闹,以为还在燕都,什么都没变。 韩青儒自嘲地扯了扯脸上的皮肉。 是他蠢了…… “好,我说,只要是能告诉你的,我会尽可能地全部告诉你。” 韦臻拿过酒碗,眼神空空不知落在何处,一仰头又是一碗喝下。 她不想去纠缠什么叫只要能说的……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就行。” 韩青儒心神一震。